时机转瞬即逝。
陈楚楚脚步轻盈地跳到城墙上,借着夜色的掩护跃到下方的屋顶。尽管她已极力放轻动作,还是发出砰的一声。
同一时刻,神殿成员发现回溯术的痕迹,意识到卫兵被调离城门,马上带队追了过来。这次和以往的追逐不同,容不得任何闪失。
陈楚楚不敢休息,不停地躲避、绕路、制造幻象总算甩开了那些难缠的尾巴,进入裕丰山庄。
没想到那女人会做得这么绝,裕丰山庄已成为空宅。也不知白丞用了何等办法藏匿人,她竟是无法探查到柳上和梦离宸的气息,即使用契约空间,也无法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但她相信,白丞并没有欺瞒,柳上和梦离宸如今应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天亮后,她戴上斗篷,走出裕丰山庄,跟着人潮走出城门。一个守卫扫了她两眼,厉声喊住她:带斗篷的,把帽子摘下来!上面有令,最近不得戴帽子和蒙面。
陈楚楚慢吞吞地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头发、眉睫和瞳色都染成雪白的脸孔。
这是她的障眼法,想来这等低阶修为的守卫是无法察觉,当然周围人也被她这模样吓得倒抽一口气,对她指指点点。守卫被这张脸噎了一下,头疼地挥挥手,把她放了出去。
陈楚楚松了一口气,快步赶到废弃农舍,推开柴房木门的瞬间,却发现地上的白丞已不见踪影。
有那么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手脚冰凉。无数种不祥的猜测涌上陈楚楚的心头,白丞是醒过来自己离开了,还是被圣殿带走了如果是后者,她该怎么办。
白丞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能不能好转恢复,还是说,他已经被禁术剥夺了性命,连全尸都没有留下。想到最后,她差点跌坐在地上,陷入深深的绝望。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以为你走了。
陈楚楚猛然回头。白丞站在不远处,衣衫微敞,露出胸膛微微起伏,似乎伤势还未彻底痊愈。他的手掌已变得完好,右脸却还是恐怖骷髅的模样,眼眶内嵌着一颗完整的深蓝色眼珠子,可以看见血丝和密密麻麻的血管,与左脸的冷峻美丽形成鲜明对比。
她却觉得这是这几天看见的最美丽的景色,忍不住跑过去,扑进白丞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白丞完好的那只眼微微睁大,另一只眼则无措地转动了一下。
陈楚楚贴着他的双唇,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骷髅轮廓,小声问道:如果我亲你那半边脸,你会疼吗?
白丞却侧过头,答非所问:很丑, 会吓到你。
她将白丞的头转回来,注视着他深蓝色的双眼:不管你什么样子,都不会吓到我。会吓人的只可能是丑陋的心灵,而不是外表。
白丞静静地望着她, 低声问道:要是心灵也很丑陋呢。
你说谁?陈楚楚眨眨眼,笑了,你吗?不可能。
我没有说笑,楚楚。白丞的神色冷静,声音也很冷静, 却隐隐透出一种悲观和绝望,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的内心和外表一样肮脏。他们想对你做的事, 我也想过。
陈楚楚怔住,微微张嘴:可是你并没有那样做。
你想我用真面目面对你。那么,迟早都会。
陈楚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按理说,听见这个答案, 她该恐慌才对。被控制和被禁锢的感觉,谁会喜欢。但听见他说这些话, 她却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白丞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 明明可以隐瞒下去, 继续做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反正连副教主的禁术都对他无效,她又怎么可能反抗他。
然而,他却选择在她最感激他的时候,说出自己的阴暗面,让她考虑清楚去留跟那些人比起来,他连阴暗面都显得那么温柔。
陈楚楚想了想,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是神,也不是人,只是一个怪物。
白丞不带感情地说道,仿佛在陈述其他人的身世,之所以拥有那种力量,是因为我的意识和身体已成为了这个游戏的一部分。很疯狂吧?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陈楚楚却了然,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他们的主旨是要破坏整个游戏主体然后回到现实,而他已与游戏融合,那意味着.
她不敢细想,虽知毁灭的可能性大于存活,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一丝他们都一起回到现实的希望。
白丞
她禁不住离白丞近了一些,轻唤道,还是有希望的,对吧?
白丞没有出声。
她握住白丞的手,肯定道:一定会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相信。
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什么,她补充道:不管你是人是神,或是你口中的怪物,我对你的看法都不会改变。也许你自认为和他们没有区别,但在我这里有。区别是,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白丞沉默了一阵子,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