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降落在地面时,救护车已经到位。
苏瑛带着一队士兵从远处急匆匆赶来,俯身查看祝真的状况。
横在颈部的那道瘀痕如同盘旋的赤链蛇,怵目惊心。
祝真躺在封绍怀里虚弱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哑声问道:苏瑛姐姐,核武器的位置找到了吗?
苏瑛点点头,道:定时爆炸装置已经关闭,我这就派人送你去医院,不要操心别的,好好养伤。
她抬头看向封绍,还不等对方开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道:好好照顾真真。
封绍并不客气,抱着祝真上了救护车,将一堆烂摊子留给苏瑛收拾。
昏迷中的江天策已经被士兵们严密看守起来,送往另一个方向。
如无意外,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阿绍祝真在封绍怀里喃喃地叫,沾血的小手依赖地揪住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我在。封绍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俊朗的容颜上满是愧疚和疼惜,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喉咙里已经泄出哽咽之声。
祝真这才将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眼前一黑,坠入黑甜梦乡。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封绍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弓腰侧脸,睡得正好,一只手紧紧握着她,和她十指相扣。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祝真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她难掩惊惶,挣了挣身子叫醒他:阿绍,阿绍
封绍很快清醒,靠近前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一遍一遍安抚:真真,别怕,一切都结束了,这次是真正的结束,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祝真抱紧他宽阔的肩膀,不掺任何做戏成分的眼泪这才溃堤而出,哭得声嘶力竭,好像要把这一年多以来的思念、隐忍、惧怕、担忧全部发泄出来。
这道天衣无缝的计策,早在他们逃离系统不久时,便有了雏形。
无论是封绍还是祝真,都从江天策的态度和动作里,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他们默契地与他虚与委蛇,忍耐着二十四小时监控之下强烈的不适感,听从他的安排,走棋子应走的路。
与苏瑛通过口风后,计划渐渐成型,却在死遁的人选上产生剧烈纠纷。
封绍不肯让祝真留在对她居心叵测的男人身边,可祝真却十分固执,毕竟他拥有系统中积累的丰富经验,无疑是当前最了解AI、也最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实验室防御系统的人,更不用提谨慎冷静的特质、出色的身手和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的本事。
阿绍,你心里很清楚,你离开这里,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对他向来言听计从的女孩子,头一次露出如此执拗的表情,而我留在他身边,可以松懈他的防备、迷惑他的眼睛,吸引他大部分注意力。
为了宽慰他,她粲然一笑,颇有些骄傲,眼睛里却藏着恐惧与忧伤。
恐惧这个铤而走险的计划失败。
忧伤或许再也不会有重逢的那天。
封绍拗不过她,在离开她的五百多个夜晚,却没有一刻安枕。
为了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他甚至不能和她建立任何联系,只能偶尔从密探手里拿到一两张她的近照,聊解相思。
照片里,她穿着一身黑裙,抱着骨灰盒哭得肝肠寸断。
她仰着脸,和身材高大的英俊军官轻声说话,那副柔弱无助的姿态,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
去年年底,他实在想得厉害,绕开许多层监视,用陌生号码给她拨了个电话。
你好,哪位?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那一瞬间,巨石堵塞喉咙,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又问了一遍,隐约猜到什么,呼吸声微微加促。
静默数秒,她抱怨了句:神经病接着挂断电话。
独属于两人的小小默契,令封绍明白,外人听不出异样的三个字,是她在跟他撒娇。
他的未婚妻,已经成熟到可以从容应对任何事,可以在排山倒海的思念面前稳住阵脚,毫不失态。
多少个日夜的煎熬,终于换来此刻的云开月明,平安圆满。
祝真埋在他胸口哭个没完没了,衣服早被泪水打湿,他却没有一丝不耐之意,温柔地一遍一遍哄她。
他拿枪对着我、逼我上飞机的时候,我吓得腿软,怎么也没想到你已经提前潜入飞机里面。回想起当时的惊险,祝真仍然心有余悸,我将计就计跟着他,找机会套话,却不知道窃听器另一头接应我的人就是你
当然是我。封绍微笑着亲吻她流泪的眼睛,万一江天策发现自己逃不出去,打算同归于尽,我救不了你,至少可以陪你一起死。
他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事实上,他们还有Plan C
江天策这样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一旦离开首都,无异于放虎归山,无论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