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弦宁生了羞涩,弯着唇角,俊容晕起两抹红霞直直望着她,直到人影踏入榭亭,又冷了双眸,不屑地晲了眼退出亭外的书童,若不是他家阿德拦着,今日他定要这小矮子好看!
陆思玉也不看他,两眼一斜去盯檐下铜铃,听那司狱大人的口气,这两人关系貌似不简单。
终究他也不过是个寻常百姓罢了,适才也不知哪里来的狗胆,竟说出那番话语来,如今想想,这白发男人也并未做错,只不过那神情当真惹人厌,冷得像冰窖,比他家温和可亲的夫子差远了!
景昔撩帘而进时,犹自怔了一怔。
亭内设了屏风,将一方小阁分作两席,隔着花卉单屏,朦朦胧胧能瞧出个人影来,正是望着湖面,负手而立。
景昔笑了一声,毫不拘谨撩摆坐下,提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听闻你要与本官一叙,这,便是你翰文书院的待客之道?
文人雅士多世俗,名节声誉多有看中,一曰男女授受不亲,二曰不孝有三,口中孔孟之道滔滔不绝,让人腻耳。
景昔失落叹了一声,拿过桌上红豆糕咬了一口。娄姨烧的菜倒是色味俱全,但她却没何胃口,如今出来这一趟,竟又有些饿了。
红豆糕太过精巧,景昔吃了一块,不觉过瘾,便又拿了一块塞进口中,端过茶水仰头灌了满嘴。
屏风后男人淡然笑了一笑,回过身来,隔着朦胧屏风望向桌前斜坐着的女子。
她正伸手去捻葡萄,皮都来不及吐,又拎了一块枣糕送进口中,许是吃得欢喜了,翘过二郎腿,身子半依上石桌,吊儿郎当的执垮神色,哪还有半分为官模样。
好吃吗?他出声问道。
景昔抬头,将手中小半块枣糕塞进口中:还不错,茶水有些浓了,我喜欢碧螺春。
男人微微笑然:尝尝你面前的马蹄糕。
景昔低头,晲了眼盘中白如豆花糕点皱了眉:太丑,下不去口。
她对这屏风后的男人没几分好印象,和这马蹄糕一样,不甚合她胃口。
男人也不恼,只温和劝道:尝尝。
景昔瞥了屏风一眼,不情愿拿过一块,抿着牙缝咬了一口。
入口酸甜,却不过分蛰人,夹杂了清柚之味,再咬一口,里面露出些鹅黄色果肉来。
有些好吃了,景昔咂咂嘴想再拿一块,但想及适才话语,又打消了念头,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面前马蹄糕:味道一般,没什么特别。
说此话时,她已伸手,捏过一条马蹄糕,暗自放进口中。
屏风后男人将她这一举一动看了真切,微微弯了唇角叹声:看来是颜裳手艺差了些。
景昔顿住,忘了嘴里还塞着东西,呜咽不清说了一字,又连忙闭口,端过茶水顺了半晌方才道:颜夫子邀本官来,不会只是为了尝这些糕点的吧?
若我说,只是为了尝糕点呢?
景昔凝眉,隔着屏风,直直望向里面端坐的胧影。她知道,他也正在看她,湖风吹起衣袍,胧影仍旧岿然不动。
夫子的声音,有些耳熟。景昔微微眯眸,拍去手上残渣,正襟危坐。
我传道四方,大人有所熟识,也不足为奇。
有道理。景昔笑然起身,官袖一拂,漫不经心踱了几步,倏然朝屏风处行去,那便让本官瞧瞧是何熟人。
屏瑟已近,男人竹青色衣摆映入眼帘,再往前一步,侧容已窥大半。
景昔倏然顿脚,长笑一声又回身坐至桌前: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别以为本官不知,你们文人雅客爱舞弄笔杆子,到时若有人传我偷窥你们翰文书院的夫子,我就拿你是问。
屏风后,亦是传来一声低笑:大人不妨再尝尝玲珑壶里的果酿。
有酒?景昔眸子一亮,拎过桌上玲珑鹤嘴壶斟了一杯,葡萄酿,颜夫子有心了,不过本官不饮酒,翰文书院盛誉满城,比那些官学差不上几许,本官见之心慨,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本官听闻太守大人对书院多有略见,不如,我帮夫子引荐一二?
这套官话说得圆润两可,她既不想横插一手,多管闲事,又不愿败了人缘,便施计将这山芋扔给他人。
屏风后男人闻声却是笑了几笑,似是听了逗趣儿之事,忍俊不禁:颜某无心官场之事,今日邀约大人,只为赏酒罢了。
景昔塌眉,随着他话语亦是笑了几笑:赏酒,赏酒好,夫子有雅兴!
两人又叙了半日风月,道别在即,屏风后男人倏然起身上前两步,黑云靴已迈过屏栏,却又生生顿住,似是在隐忍,却终不过道出一句:大人慢走。
景昔微微点头示礼,转身飒踏如流星出了轩榭。
赵弦宁早已等的不耐,见她走来,箭步上前,盯着她上下左右瞧了一通,发觉无伤,方才安下心来:走吧。
这地方,再多待一刻,他都要忍不住拔剑伺候那鼻孔朝天的小矮子。
见他冷着双眸扫来,陆思玉轻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