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成澄笑嘻嘻地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砥的表情有一丝松动,藏得不够深。随即又板起点脸来,快回家。不要在外面瞎晃悠。
哦。育成澄失望地蹭蹭脚,走到一半又回来,冲他翻起掌心,呼呼地吹气。
周砥不解地看她。
感受到了吗?育成澄兴奋地问。
周砥保持面无表情。
哎呀。育成澄的眉毛塌下来,两只手捧在他的眼前,我的爱呀。我,的,爱。感受到了吗?我对你的爱意,刚才有没有吹到你的脸上。
所以呢?周砥依旧纹丝不动。
育成澄彻底泄气,大声地一哼:讨厌!再见!刚走到一半,兜帽被人扯住,等一下。
育成澄停步转身,语气不善地问:干嘛?
水壶。周砥低身捞过放在楼梯的保温杯,放进她的怀里,丢三落四。你今年几岁,又摔水壶,又随手一扔。
比你小六岁七个月!你说我几岁!育成澄小声哼哼。
周砥在她不高兴的脸上打量一小会儿,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一拍,抬起的半瞬又收回去,行了。回家吧。
哦!育成澄耷拉下脑袋,向前走几步,突然转身,就要一个跳起熊抱,周砥立马默默向后一步退,单掌撑过她的额头,语气平淡:还闹。
育成澄双手向前拼命划,她今天穿得厚,在棕色格子的牛角扣大衣外套的衬托下,此刻像一只奋力拼命的小熊,我才没有闹。不接受我的爱意,让我抱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周砥稍微松一点手掌,小熊瞬间失去额头上的顶力,哎呀叫着快要跌倒,他一把捞住她,轻松地腋下一夹,转个方向,从她书包侧兜掏出钥匙递给她。
育成澄被他一系列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扁着嘴,仰过头看他。
回家。周砥低头,下巴朝她家门的方向点出干脆的线,话语里放着点故意的冷硬。
育成澄终于投降,不情不愿,知道啦。
周砥伸手把她兜帽上的褶皱轻轻拉一拉,说得轻:别在意他们刚才那些话。
育成澄正猫腰开门,走道的灯不算亮,注意力全在半天对不上的锁眼,以至于没听清擦过自己头顶的话。
啊你说什么?
没人说话。
幻听?
育成澄慌张地摸了摸耳朵。
看着小熊拉开门,关上前还冲自己使劲挤了挤脸,周砥忽视掉空气里乱飞的挥舞着粉红心形翅膀的小熊头,拉开自家门。
好友项去非本来躲在门后偷听,还来不及退后,只得拿着菜勺冲他嘿嘿笑一下,水果小姐战力进步神速啊。
周砥忽视他,一寸一寸地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拿水喝。
你和水果小姐现在什么情况?项去非走到他身边。
周砥拿出手机刷两下,喝一口水,没什么。
不是吧。真的没有?我出国也有项去非弯起长指细数,也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月了。
周砥抬眼看他,又不是七年。况且,我们的关系一辈子都不会变。
可以啊,周砥。看来水果小姐还挺厉害,一辈子那么长,你都把她放到你的人生计划里了。当初为了她没去留学,放弃硕博连读的机会,在牙科诊所干份苦工,现在都能预料到一辈子的关系了。项去非得意洋洋地惊叹,所以,真的有情况对吧。来吧,跟我讲一讲!
周砥放下水,靠坐在沙发,揉着太阳穴,有时候面对项去非就像面对着另一个育成澄,这种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真希望他们能多放一点在求知求真的道路上。
他微微叹口气:澄澄六岁的时候养过一只鸭子,买回来的第二天死了,哭了一个上午,到了晚上已经把这件事忘了,说想吃烤鸭。八岁的时候在姥姥家求着妈妈寄养一条土狗,因为一起玩的小女孩想要,直接送给了她。十岁的时候,梦想要做小提琴家,拉满一个月死活不肯再练习。十三岁的时候开始追星,平均每一个月换一个目标。十五岁的时候励志成为第二个居里夫人,你现在问问她,她化学和物理各考多少分。
考多少分?项去非眨着眼问他。
周砥恢复到一贯的冷淡表情,看一眼手表,把锅铲放下,赶紧离开。你承诺过停留在我家不超过十二小时,现在可以出门了。
不是吧!我,我 ,我开玩笑的!你表情太严肃了嘛,我活跃下气氛欸!你总得让我吃完饭再走吧。
回答他的,是周砥利落的关门声。
育成澄,你以后不吃晚饭能不能提前说?察觉到熟悉的动静,成女士从房间里走出来。
嗯。育成澄无精打采地进门,发出点鼻音。又说:你以后在家就别锁门了,咱家们真的好难开。
成女士看她把书包往沙发一丢,斜趴在沙发,满脸的丧气,立马联想到什么,怎么了?你又去骚扰人家周砥了?
什么骚扰。我今天可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