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咖啡店,郑灿长舒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她仔细回想和倪渊的一点一滴,确实,她从未问过他的职业和家庭,对他了解极少。他对她,总是带着超强的耐心,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会及时出现,他也不曾问过她的背景,就贸然让她住了下来
有时候,她能感觉到,倪渊看她的眼神,并不像在看她,更像看着另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有一点眷恋,有一点不舍,有一点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到底在想谁?
带着一堆疑问,她不知不觉就回到住处,一推开门,就看到倪渊焦急万分地在客厅原地踱步,一听到门口的动静,便以最快的速度大步跑过来,语气瞬间如释重负,音量不自觉就扬了起来:你跑去哪了?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这一串突如其来的急促追问让她措手不及,明明她也没出去多久啊
我、我去倒垃圾了,然后就
她一想到钟亦朗说过关于倪渊的事,硬生生把本来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软软地说,抱歉,手机调静音了,我无聊在外面多走了两圈。
倪渊自己也愣了会儿,暗暗咬紧了后牙槽,惊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沉下了声音问:抱歉,吓到你了吧?
她点头,又摇头。印象里的倪渊总是温文儒雅的,他像夏日晚风,在昏暗路灯下轻轻拂过,给人清凉的感觉,转瞬即逝,潇洒得什么都不留恋。
倪渊大手扒过头发,再说了声抱歉后,便回房里洗了把脸。
很快,关掉水龙头,他盯着镜中的男人,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上,水珠顺着脸庞刚毅的轮廓流下,滴在冰冷的洗脸台上。
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让空气在胸腔间平缓流通,镜中的男人神情自若,可瞳孔像一片深沉的夜海,只有深深浅浅的黑与灰在暗流汹涌。
她不过出去了半个多小时而已,他的反应确实过大了。
自从重新遇到郑灿后,他的情绪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浮舟,随着海浪起伏不定,随时都有倾翻的可能。
这个认知让他恐惧,他担心自己不经意间就暴露过去的一切,更担心她会因此而离开。
正是有了这样的恐惧,他面上越是保持最大的平静,内心的浪潮越是翻滚得厉害,他厌恶并想逃避在崩溃边缘行走的状态。
他拧开水龙头,掬起清水又往自己脸上了过去,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慢慢来,不能吓跑她。
郑灿抱着小不点坐在沙发上,爱不释手地摸着它圆滚滚的肚子,它被摸得舒服了,于是顺从地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倪渊是担心她吗?所以才这么激动?
他眼里的着急太真实了,着急得好像生怕她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可是,他们认识没多久啊。
她越想越迷惑,心底似乎弥漫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摸不着方向。
这时候,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灿,那男人不会真心对你的,你不要再跟他纠缠在一起了。
她想都没想就把这号码拉黑。
倪渊恰好在这时从房间里出来,注意到她脸上闪过的厌恶,还有她手中的手机,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但仍不动声色。
还没等他说话,郑灿率先开口:倪渊,你
嗯?你说。
她深抽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我们认识不久,你为什么
话刚到一半,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倪渊很快拿起手机就说:我先接一下电话。
说完,便走到阳台外接电话去了。
郑灿呆坐在沙发上,连猫什么时候跑了都不知道。
她恍神地望向阳台,男人高瘦的背影一点点复刻在她心里,灰黑的影子下是数不清的疑问和秘密,好像在等待她去一一拆开。
或许,她应该像钟亦朗所说的那样,干脆上网搜索一下,说不定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她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
那通电话聊了很久,郑灿坐在客厅里远远看过去,倪渊倚在栏杆上。清风萦绕在他周围,拂过他的短发,阳光此时仿佛不再毒辣,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
万物都在善待他呢。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直到他讲完电话后走过来,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
倪渊在她面前郑重地蹲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清他的面容。
此刻,两人都默默无言,透过他的瞳孔,她能看到自己,只有她。
接着,脑海里快速划过许多画面,她甚至来不及一一细想、细看,胸中的酸甜苦辣汹涌而来,就像没有来头没有尽头的浪潮,将她淹没其中。
灿
倪渊心里掠过一阵惊讶,然后渐渐变成不敢相信的喜悦,她竟然主动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