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跟老舅借钱没借着,反倒挨了一顿打,然后给扔到郊县去了。
这一去就蹉跎了半个月,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半个月的音讯全无。
回来洗去一路风尘,到戏园打看两眼。平时她靠窗的专属座位上却坐着一个人。
仔细瞧了两眼,走上去撩衣服坐下。
哎哟,您可是稀客。
对面人闻声转过头,上下打量她一眼,复而又接着看戏。
舒书拿过茶杯给自己倒杯茶,丫环站在一边却开口道:苏老板排得一手好戏,接连几天都不带重样的。
小桃,你独自说些什么胡话。三小姐语气平静,但也依稀听出了些呵斥的意味。
舒书在心中暗自给小桃点赞,平日里的赏银没白给,小丫头真有眼色。
三小姐是来这戏园子看戏还是看人来了?
被问到的人睨了他一眼,声音清透带着疏离感,回他:与你何干?
嚯,她一个冷颤,感觉寒风扑面。
您这一去好多天,戏园的生意还是如此好。小丫环给她使个眼色,然后看向自己的主子。
小桃,谁允许你说话了。
叫小桃的小姑娘站在一旁咧嘴吐个舌头,不再说话。
舒书一瞬迷惑,转而又豁然开朗,傻笑起来。
对面的人一怔,留下一句有病,然后带着丫环离开了。
她赶忙追上去,你生气了,因为我不告而别。
你好大的脸。三小姐停住,抬头冷眼看他。
舒书撇撇嘴,声音放软,扯着她衣角,对不起。
三小姐看了一眼扯住自己衣角的手,伸手将布料抽回,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戏园的浪荡子就算回了江城,也没到三小姐跟前打转了。听着家仆说,才没几天正形,去了趟郊县,回来又开始宿花街柳巷,整日和着狐朋狗友吃酒听曲儿。
小姐,我听说他今天又在湖边游船赏月呢,船上好些个弹琴唱曲的伶人。
小姐,他是不是以为您生气不理他,所以他就放弃了呀?也不知道女人都是要哄的吗?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不许提他了!
是。
屋里摔碎了两套茶杯之后。
小桃。
在!
租船。
三小姐带着丫环一路风风火火来到湖边,上船直接让船夫驶向浪荡子那艘船附近,停稳。
由远及近,调笑声、丝竹声逐渐清晰且不绝于耳,小桃看着主子站在船头,衣服被风吹得飒飒响,脸色却比夜色还黑。
靠近了那船,看船身灯火通明,水面影影绰绰倒映着船身。船舱窗户大开,水腥气升腾着灌进脾肺。见里面一排小案,摆满美酒佳肴,客与妓对坐两排,饮酒作乐。
小桃睁大了眼,也没看到苏老板的脸,她扒在船舷,急得探出身子仔细了瞧。
小姐,我怎么看也没看到苏老板的身影。但是,我打听到他们确实在这条船上啊。
说完却看到船头围栏之间一个黑影,背光看不清模样,小桃看向小姐,却见小姐也已早已怔怔看着那了。
她往前走,越发觉得背影熟悉,便挥手向那背影喊去:苏老板!
听到声音,那背影回头,小桃一看,果真是苏老板!她更卖力地挥手,指挥着船夫将船靠过去。
舒书站起来,看着靠近的船只,还有船头站着的人。
清风凉凉,却吹得人格外熨帖,她笑着说:你来接我啦。
船身靠近,那人踉跄地从对船跨过来,直接扑向船头站着的人。
接他的人也一个踉跄,后退两步站稳,那个人也跟着走两步,顺势挂在小姐的身上。
小桃不忍直视,背过身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也不知道苏老板到底喝了多少,醉了之后只比平时更加无赖,推着小姐两步就进了船舱。
小桃摇摇头,让船夫将船远离舟、岸,掏了钱让他泅水回去,自己则坐在船头,吹风赏月。后又盯着船桨发呆,还好船不大,她估计,也能摇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