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严朗之木坐在沙发上睁着空洞的双眼,她安静的像一尊雕像,若是没有呼吸的话。
倏地几道光束从她的眼前一晃而过,照亮了她的脸颊,苍白的脸色,通红的眼眶。她伸手挡着光,见一艘微型的飞艇驶进院子里。
没一会儿,二楼的卧室走廊的灯亮了,严朗之晃了晃神,只见李愿脸色苍白,双眼乌青,挺着腰背从走廊走来。
她穿着昨晚那套衣服,面色憔悴,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显然已经没了昨晚的怒气,严朗之乌压压 的眼睫毛一垂,红彤彤的眼眶又有了发热的迹象。
李愿知道她那是疼惜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她总是这样,多情善良,只要稍稍步入她的视线里,她就能把你当做朋友。
李愿一直以为抓住她的这个弱点,终将得到严朗之,却不想她为了尚容违背了本性。
是她可笑,李愿苦笑一声,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严朗之。她想再多看看严朗之因她牵动情绪的样子。
我...我去给你倒杯水。严朗之的睫毛还是湿了,她垂着头,故意背对着李愿,起身往后头的吧台走去。
好。李愿没戳破严朗之,她轻应了一句,便坐在那等着严朗之。
二楼的客厅不是很大,严朗之步伐又大,没几步就到了吧台,但饮水机还没按上水桶,她只能烧水喝,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一直在悬浮在院子里的飞艇上。
这么早,小愿叫飞艇来是要做什么?她猜想着,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但她不敢肯定,很快水烧开了,她倒好水从冰箱里拿了一块三明治便往回走。
与此同时,李愿终端上收到一条讯息:小姐,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在楼下候着。
她看看院子里的飞艇,低头回了句知道了,等会就来,刚回好,严朗之来到了沙发边,正正地站在她身后。
李愿顿了下,把终端收了起来。
饿了么?要不要吃点?这是我昨天从家里带的,味道不错。严朗之配合她,假装没看见李愿终端上的信息,将水和三明治放到李愿面前,坐到了她的旁边。
还不饿,你吃吧,一晚上都在喝酒。李愿摇摇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空荡荡的酒瓶,和烟灰缸里的烟灰。
好。严朗之点点头,她确实有点饿了,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正想吃却看见了余光中的飞艇。
这让她心里不舒服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见。她侧了侧身子背对着阳台侧坐在李愿旁边,刻意不去看飞艇,顺道也把李愿的视线给挡住,才开始慢慢咀嚼口中的三明治。
李愿岂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但她不要这种陪伴,如果严朗之能开口让她留下做她的女朋友,那她可以和她一样看不见这架飞艇。
如果可以的话。
李愿暗沉的眼有了一点点亮光,她看向严朗之的眼睛,产生了赌一次的心理,她想再试一试:朗之,我想回联邦。
忽地听到李愿这么说,严朗之咀嚼的动作都顿住了,她放下三明治喝了一口水。
过了一会,她撩撩自己的头发,笑道:联邦有什么好的?你想去旅游,我们去罗非怎么样,前段时间姐姐嫂嫂刚去,我们也去玩一趟,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旅行吗?
我不是去旅行的,我想回联邦发展,爸爸退休了身体也不好,公司有哥哥在,妈妈想带他在那里养老,还没回国之前他们就准备好了,但因为我舍不得你,所以为了我爸爸妈妈一直拖着。李愿咬咬唇把话说白了,她不想再给严朗之装没听懂的机会了。
说完她定定地看着严朗之,期望她可以说出不要走之类的话。
李愿那双布着红血丝的眼中带着的希翼,严朗之就算再蠢也看出来了。她也不想李愿离开,但将在她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用一生留住她,对李愿太不公平,她的灵魂已经失了色彩,身体空荡荡,并不能给李愿想要的,甚至是omega基本的需求她都不知道做不做得到。
到那时小愿怎么办?
严朗之不敢设想,她咬咬牙狠心移开视线,转身看向窗外的飞艇,背对着李愿缓缓道:这样的话,联邦...联邦...确实挺适合养老的。什么时候走?我送你...还是住那里吗?还是换了住址,到了之后给我发信息,下次我去看你...我...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就模糊了,飞艇在眼中变成了五彩斑斓波光粼粼的模样。
李愿的眼眶瞬时便红了,嘴唇不控制地颤抖着,她使劲咬住下唇,仰头不停地抹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了。我现在走,送我吧,朗之。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
严朗之看着她的背影,呜地一声哭了出来,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的一刻,她仓皇地收起泪水,踉跄地跟了上去。
但她不敢靠近李愿,只在身后跟着,李愿终究是不忍心,她伸手牵住她的手,和她走在一起,严朗之心下差点又掉出泪。两人就这么一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