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你这个骗子……我讨厌你……骗子……”
那一夜她发了高烧,整整病了半个月之久。待她恢复正常,开始正常生活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端木桢依然定时请人拿银子给她,也没有赶她出去,可她的心却碎成了一片片的碎屑,正在尘埃里飞扬。端木桢后来又来了她这里两次,可两人又恢复了初识时那般相敬如宾的样子,好似之前的感情都只是昙花一现、南柯一梦罢了。
接着好一段时间他都没来,哪怕他已经不爱她了,她却还傻傻的忘不了他,象是魔怔了一般,天天盼着他的到来,就算他们现在已形同陌路,她也依旧想要看到他,想要轻轻的问他一句……
你幸福吗?
她看着门外光秃秃的梅花树,想着、盼着冬天的到来。因为冬季梅花会开,他曾说他最喜欢这院子的梅花,若是花开了,他是否就会来了?
他是她的太阳,带给她光芒的太阳,带给她温暖的太阳,也是……她的挚爱……
可她却忘了拥抱太阳的同时,自己也会被烫的体无完肤。
那一日,她出门时,便瞧见街坊邻居聊着八卦,路过听到的瞬间,她整个人宛如断线的人偶,在一剎那跌坐在了地上。
“听说邻国的那个文雅的逍遥王,被端木皇帝以妖言惑众的名义给……”
“处死了。”
梦言初语 59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前世)
她不相信,这不可能……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人,怎会就这样没了?她愣愣地看着地板,撑起身子后不顾众人惊愣的目光,快步奔向了屋子,抓起端木桢每个月给她的银子,转头跑出了门。她的身后那只蓝色的蝴蝶从树枝上飞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她奔跑的背影身后。
她惊慌地请人送她到了两国交接处,入了城门后便一路奔跑到了逍遥王府旁隐秘的地方,化成了雪白的狐狸,跃上了一旁的树枝,又转而跳上了王府的屋顶。
她站在屋顶上,望着杳无人烟的王府,眼里的神色在一瞬间变了变。她咬着唇,跳下了屋顶,快步跑向了屋内。她每间房子都跑进去查看,看到的却是一个个空屋,甚至有些屋内还有一点灰尘,可见已经有几天没打扫了。这是不是代表……她来晚了……?
魅曦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直到她走进了一间屋子,闻到那扑鼻而来的梅花淡香,眼泪更是不可自制地落了下来。
她化成了人型,艰难地在满是他身上气味的房内漫步,看着房内大大的桌子与柜子,知晓了这儿是他的书房。她伸手触上木质的桌面,看着一旁放着的毛笔,抿起唇又落了滚烫的泪。她终究是来晚了,消息从这儿传到邻国的街坊人民耳里也要个几天,那代表他其实已经……离开了很多天了……
魅曦走到一旁,拉开了一层层的柜子,一页页翻着有着他笔墨的纸张,颤抖着身子一页页的。啊……原来他的字是这样的吗?
她抬头时,正巧看见了一旁柜子边的一个木箱,那位置正好在Yin影处,有些隐秘,若不是她正巧看到,或许不会发觉。她怔了怔,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艰难地抱起了那箱子,站起身子的瞬间那重量让她一时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头上本就因为她的赶路而摇摇欲坠的发簪也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裂成两半。而那箱子也砸在了地上,里头的东西洒了出来。
她愣愣地看着那箱子里洒出的东西,眼眶在一瞬间发红,眼泪也陆陆续续滚了出来。
那箱子里的东西,一张一张,都是她的画像。
有黑白的、上过色的……一笔一画,一颦一笑,道尽了那个男人的爱意,也道尽了那个男人的想念。
她的泪水落在纸上,晕开了一抹抹色彩,与一旁的墨线染成了黑。她捂着双唇,喉间溢出哽咽的呻yin。她想吶喊,想哭叫,想狂奔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告诉他她还爱着他……
她蹲低身子,看着一地的画像,崩溃的哭泣,象是个失去了母亲的婴儿,无依无靠的孤单一人,独自在黑夜里哭泣……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克制的嘶吼,都彷彿肝肠寸断一般的慑人。
魅曦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知道她的视线落在那离她不远处的发簪上时,定格了。
她手撑着无力的身子,慢慢地爬了过去,握着那根白玉狐狸簪子,眼珠子紧紧盯着上头断成两半的地方,空洞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她发现了,发现了这簪子的不同之处。
当初端木桢替她戴上时,她就发觉它很轻,轻的不像个玉制品,今天它摔碎了,她才知道它原来是空心的……而那空心的玉簪里,竟放着一张小小的纸,若不是今天摔碎了,她根本不可能发觉。
魅曦抖着手将那纸抽了出来,打开了卷起的纸张时,双眼在上头的字入眼的一瞬间瞪大。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是他的字,刚劲中,带着点温柔,既强势,却又温和,既矛盾……却又有特色……而这样的一句诗句,她怎会不懂?
若我有幸能活着,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