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大楚的规矩,沈鸢身为长子没有成亲,王府其余子嗣不能越过他定亲。王妃虽知他去了仙宫,凡俗的规矩约束不了他,但难免露出尴尬的神色。尤其是原本选给二子沈英作妃的名门闺秀面带羞意地偷偷关注沈鸢,宴会的主角反倒隐隐受到冷落。
她心中闪过埋怨,这个儿子狠心离开了十年,现在回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封阳王妃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她再不是当年初嫁王府的天真少女了。她端着完美的仪态,对小儿子和众女说:“这是我王府的世子,此前一直在仙宫修行,碰巧今日回来。”
金线又变淡了。沈鸢不在意地看了眼连在王妃身上的因果线。
看这张陌生的俊秀面孔认不出来,可众人是知道沈鸢名号的,于是纷纷行礼。动了心思的少女遗憾地熄了念头,修仙者,是她们凡人永生不可高攀的。
对于这个自幼不在身边作陪的长兄,沈英没有多少亲近感。他最先惊讶于沈鸢的外表,原来修仙的人真如兄长一样清冷俊美、难以接近。以兄长的姿态,放在人间就埋没了。
同时沈英松了口气,如果沈鸢不是去修仙,而是留在了大楚,恐怕他余生都是兄长的陪衬了。
“兄长要留多久?”封阳王妃看着失魂落魄的,沈英就替母亲问道。
沈鸢摇头:“仙宫有任务,不久留。”他观望沈英面相说:“守成之相,别急功近利了。日后王府有劫难,此物将保下你们。”朴素的小剑丢到沈英怀里,大概是赤溟以前塞给沈鸢的众多灵器之一,沾染了玄气的东西于凡人而言是最好的护身符。
“谢兄……仙长。”沈英想得长远,今日应是沈鸢与他们的最后一面。从此往后,便是仙凡之别。他感慨万千,收下小剑。
“嗯,保重。”沈鸢抿唇一笑。几道金线rou眼可见地断绝了联系,斩断亲缘,顿生些许感悟,心境因此提升了。
夜晚封阳王回府,见妻儿神色复杂,细问得知沈鸢来过,不觉叹息道:“也罢,命里无缘,只盼他余生安康。说起来,今天的闺秀们……”眉宇间一派洒脱。
离开封阳王府,赤溟二人径直去往边界的方向。夜间山里风声呼啸,若是上山的猎人,这个时节该穿棉衣了,但二人衣袍单薄,并不受山风影响。
沈鸢忽道:“是那里了。”他一双眸子锐利地转向山谷波光粼粼的大湖,按仙宫的线索,大妖就栖息在这里。
为何他这般肯定,全是因为周围有一股凡人闻不到的血煞之气,唯有吃了太多血食的恶妖才会有这样浓郁冲天的腥味。山顶向下细看,大好的湖谷景色被腥味破坏干净,湖边植物都没了灵气。万物有灵,妖兽诞生灵智本不易,但做伤天害理的事,就别怪他人诛灭了。
赤溟和谷里吃人的妖兽可不一样,蛟龙生而有灵,他又无意间吞吃了灵界通天海的本源,早早剥离了嗜血rou的妖物本能。所以是正经吃天材地宝长大的,根本看不上臭不可闻堪比毒药的血食。
不过神主吃起来味道会不会不一样?赤溟不着调地想。看看自家神主细皮嫩rou的脸,他有点想咬上去。幸亏神主长大了以后似乎懒得搭理赤溟经常冒出来的不敢实施的想法,再没有因为这些使用莲花印记。
沈鸢暗自催动了咒法,大妖不知藏在哪里,哪怕有境界更高的赤溟在身边,他亦不会放松警惕。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逞论是境界相近的妖兽。妖兽体魄强于人族是常识,同境界的妖兽比人难对付得多。
靠近水域,沈鸢边观察情况,边布下了束缚的阵法,然后盘腿坐下,静候妖兽率先沉不住气出现。
赤溟的职责是等神主有危险了再出手,于是决定不告诉沈鸢妖兽就藏在湖底,靠他自己感知。
不足两个时辰,妖兽就忍耐不住,湖面泛起了诡异的波澜。
沈鸢睫毛颤动,没有张开眼睛,手心却闪烁着微弱的雷光。
“吼——”巨影突然冲出了大湖,掀起的水花哗哗落下,尽数被沈鸢挡住,衣袍干干净净的。几道雷电直直朝妖兽劈去,沈鸢这才睁眼,说道:“原来是条水蟒。”
“雷火。”他嘴唇轻启,没有消失的雷电化作电球,砸在了蟒妖的身上,带走了一大片血rou,留下焦黑的伤口。
蟒妖怒吼一声,张口吐出蕴含妖力的水柱。沈鸢挡了这一击,慢慢退步,离开了阵法。那妖兽灵智不高,又不会化形,就傻乎乎地冲了过来。
阵法光芒大亮,蟒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更是恼怒。时间有限,沈鸢并不打算拖延,但见蟒妖的眼中红光一闪,仇恨转向了旁边的赤溟,他立刻喊道:“师兄,杀了它!”
赤溟心里不屑,区区化羽境妖兽,辨不出他的气息,站着给它咬,它都咬不穿自己的皮。这种轻慢被沈鸢误会是反应不过来,就在蟒妖张口的刹那,一柄裹挟雷光的长剑奋力斩断了它的身体,连带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沟壑。
“师兄你在犹豫什么,来不及杀掉它,你受伤了怎么办?”沈鸢呼吸不稳,眼中带着怒意。刚才一击斩杀蟒妖,在平时本不会废这么大量的玄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