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尧差点儿让刚端起来的冰咖啡呛到,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迷惑地歪头:“我怎么不记得男性的受孕率有这么高?”
“确实没有。”穆良辰笑了,“但我事先做了准备,吃了助孕药,所以你不用怀疑是假的。”
尉尧莫名其妙:“真的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把怀疑的立场留给孩子的爸爸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为了这个你应该去找老宋。”
“阿瑾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儿。”穆良辰朝他眨眼,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尧尧,我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你。”
尉尧“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喝下半杯冰咖啡。
“你和阿瑾是好朋友,我知道你会告诉他的。”
这次尉尧沉默了一会儿,把剩下半杯冰咖啡喝完,才抬眼评价:“唔,你够疯。”
“你也不差。”穆良辰很愉快地应了这句“夸赞”,笑眯眯的,“你比我想象中冷静多了,都没什么‘人味’。”
尉尧看了他一眼,推开空了的咖啡杯,起身离开。
穆良辰对宋瑾年的性格拿捏得很准,不愧是在一起十多年分分合合无数次的前任。以尉尧对宋瑾年的了解,就算宋瑾年不关心穆良辰,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被道德绑架,为了孩子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尉尧不想掺和到他们之间的破事儿里,宋瑾年也不会希望他被牵扯进来。但事实就是他被穆良辰带得不得不掺一脚。
他没特地约宋瑾年出去,专门约谈会给人一种“这件事很严重”的错觉——虽然这事儿确实不轻松。为了营造“问题不大”的氛围,让宋瑾年能平静一些,尉尧只是在电话里说了一下。
“穆良辰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真假,他没给我看任何证明。”尉尧实话实说,“你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就行,接下来你要找穆良辰问个清楚还是怎么样,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宋瑾年静默片刻,还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好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有一丝疲惫:“好,我知道了。谢谢,还有抱歉,我没想到穆良辰会这样……一直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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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尧以为穆良辰是想让宋瑾年“陪孕”,借此达到“重修旧好”之类的目的。他说了不多管闲事儿,就没向宋瑾年打听,好一阵子才知道穆良辰“带球跑”了。
这么说不太严谨,毕竟不知道穆良辰的肚子是真是假。总之,那天穆良辰来找过他后,人就消失不见了,宋瑾年没找着对方,打电话又得知对方已经停用了原本的电话号码。
尉尧试探了一下宋瑾年的态度,不得不感慨穆良辰真是又疯又聪明,以及对宋瑾年的心理把握一绝。宋瑾年知道男性独自——特指没有伴侣陪伴在身边——度过孕期和生产的风险有多大,这么一来,他的心直接就放不下了,始终惦记着。
如果穆良辰提出要宋瑾年陪他度过孕期,宋瑾年多半也会同意,但只是出于责任,他对穆良辰本人膈应居多——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念念不忘。
就算理智上知道穆良辰是故意的,甚至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但情感上就是放不下。
“他对自己可真是够狠的。”尉尧说,咽下后半句“也不怕玩出人命来”,以免让宋瑾年心更乱。尉尧话音一转,“但你就是吃这一套吧?”
“我……”宋瑾年想辩驳,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叹了口气,“他怀孕是不是真的都还不一定……只能先这样了,看看他还想干什么。”
见招拆招,尉尧以前对顾怀用的老办法了,没想到现在是宋瑾年用来对付穆良辰。尉尧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觉得这就是个怪圈。
又有趣,又无聊。
宋瑾年对他低低的笑声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尉尧说了句“没什么”,又说:“反正我都参与到这个地步了,之后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吧——特别是那种你拿不定主意的。我怕你被穆良辰坑得太惨了。”
宋瑾年这个朋友他还是喜欢的,就算不掺杂其他感情,和宋瑾年交朋友本身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即使知道宋瑾年铁定要被穆良辰坑,但能拉一把就一把,至少别太惨。
“好。”宋瑾年微笑,心底泛暖,“谢谢你,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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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太大,顾怀第一次知道,原来不刻意去关注一个人,就像隔了天涯海角,一次都不会和对方遇上。
他给尉尧发完那条短信,其实不止一次地后悔过,想当没发过这种消息,继续去纠缠尉尧,直到尉尧愿意跟他回家为止。
每当这个念头闪过,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让人查查尉尧近期的动向——反正尉尧人在学校,跑不远,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对尉尧的踪迹了如指掌。
但最后没这么干。他想叫人去做时,眼前总会有他家尧尧的脸一晃而过,沉郁而略显憔悴,比他们初识那会儿还要瘦一圈。
他答应过不会再去打扰尧尧的生活,尧尧已经因为他这样了……他不能再去打扰尧尧的生活。
日子在“想反悔”和“忍着”的反复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