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忍俊不止,两个少年侍奴哪里晓得风月爱恨事儿。
遂温和训诫:“你们两个虽然是刚进内院却也十六了,也通晓人事了,可不能出去乱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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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西月太安殿——文渊阁。
春闱朝廷的文武四工科举就要开始了。刚刚做完月子的甄流岚开始入阁主事。
“皇后殿下容禀,这是户部推举贵子名单,请皇后殿下过目。”户部尚书墨亮双手呈上文书。
甄尧海将文书又转呈给高位上的甄流岚。
甄流岚一页页的翻看,一丝丝声音也无。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闻到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殿内两侧各四列纵排几十名文渊阁在册官员一动不敢动,更不敢直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殿下。
前列的高位官员只能看到甄流岚雪青色的袍子下摆,繁密的锁珠锦绣,团纹展翅欲飞的淡紫雄凤凰与威风凛凛的白龙交尾。
重朝臣只见男后殿下摇头,很是失望的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好。”
生了公主和太子后,甄流岚的声音比之从前的纵容淡泊,更多了温柔暖意。然而这句暖意融融的温和批评,还是让在场的官员一个个“咚咚咚”的跪下。
甄家势太大,大炎朝曾经有一句戏称,若没有甄家开国帝王指不定是大炎还是大金。赵平佑登基后虽然甄家势力削弱,但随着甄后专宠,产下公主和储君后,这种势力和地位抵达顶峰。
说难听话,甄家哪怕想要对着新帝干,也不是没有胜算。
“本宫并没有问责各位大人的意思,只是春闱在即,看到这名单,为我大炎朝忧心不已。”
“皇后千岁,臣等愿意为千岁分忧。”
甄流岚从高位上踱步而下。
他并没有用甄尧海搀扶,而是轻盈优雅的转身,来到笔谈山海烟台漆案前,玉笔羊毫饱沾香墨,书写二字——“穷”、“富”。
“诸位爱卿移步来观,不知诸位可知到这两个字的意思?”甄流岚曼声问。
墨亮颔首:“穷者钱物人脉匮乏也,富者,通达多金也。”
甄流岚眼瞳清拔流转,溢彩流光:“不错,那么我大炎朝从开国以来设置每隔一年的春闱秋闱科举考试,是为的什么?”
墨亮开始磕巴了:“是大炎朝更多能人能士,为吾皇皇后效劳,优、优胜劣汰。”
“错!”
“回皇后殿下,臣以为是让百姓能更好的为大炎朝的昌盛出力!”工部侍郎李蔚忙道。
“差强人意。”甄流岚轻叹,摇头勾唇一笑“如此简单的问题,诸位爱卿怎地这般想不开呢?”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过是上位高官富商清流沽名钓誉的俗土言辞,而百姓们的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不受欺凌,劳有多得,屈有所伸,一切接在“穷、富”二字上。”
甄流岚眼眸水波沉浸潋滟含情,微笑:“本朝从开国起科举设置了望族官爵内荐制和庶民科考制,可随着代代更替,怎么就变成了内推科考制了呢?本宫在生产前就下了旨意,恢复庶民报考名册,怎地拿了两个一样的单册给本宫来?御大夫您知道这是什么缘由吗?”
刘嵩心里暗暗较急,甄流岚是望族出身,竟然对两份名册上的科举参考人员的出身背景全都知晓,这可不就是露馅儿了吗。但毕竟老谋深算,捋着白胡须,拱手作揖,坦然道:“皇后殿下容禀,庶民不入流等众多,恐生事端,不如择优录优。”
甄流岚挺直背脊,眼波由暖变冷,在殿内缓缓踱步:“穷者,谁不想富达?达者,更畏惧穷困,所以更图昌达!穷人勤恳兢业,劳苦艰难,农耕其田,工利其器,商务其业,学读其书,百姓皆独善其身,但,除了那些少数的书生可以考取功名,通过科举,其他人,仍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然而就连这一点点求脱困上进的机遇,尔等都不肯?”
“臣等知错,皇后殿下息怒。”
“臣等知错,皇后殿下息怒。”
墨亮手都哆嗦,赶快赔罪下跪。甄党一派的官员皆露出顺服敬佩赞许的表情,拥戴着最杰出的男后殿下。
甄流岚讥讽道:“不,你们不知错,就如同他们是真的不够优秀吗?他们不够勤恳吗?非也,皆因为大多数高位者,不允,更不愿,把发达平步的机会赐予庶民,更不愿意与他们分享自己钻营而来的玉粒金莼,就如同你们视穷为一种耻辱,以出身定结论,定搞下。因为你们是胜负,是规矩,是阳间的审死官。”
说罢,他嫣然一笑:“其实,本宫知道,你们怕。你们曾经目睹诸多的显贵族人,在明枪暗箭、离心离德的争斗中失败沦为穷人,更有甚者丧命,堕落谋逆。于是更加惧怕贫穷,于是有些人便不择手段,以公谋私的压榨穷人,暗敛民脂民膏,以求将这种发达绵延百年,福传子孙。在你们眼里,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一点点的金钱和地位,所谓上梁不正下梁焉能正?你们可知这正是你们不能福传子孙的缘由?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