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最后一坛酒啦,喝完就没有啦。”红衣白肤的美人毫无形象的抱着怀中的酒坛哀叹,“我乾坤袋中装了那么多的好酒,没想到都有喝完的一天。”
美人肤白若雪,红衣似火,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融化里蜜糖一样,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媚意。即使在如此简陋粗糙的山洞中,都丝毫不显得落魄,反而释放着灼灼光华。
他怜惜的将粗瓷酒坛摸了又摸,终究还是不舍得喝,长叹一声放到一边。他毫无形象的靠在石壁上,有气无力道:“老道士,我们在这多少年了?十年?还是二十年了?”
石洞内部一角,一位道人端坐在蒲团上,手持拂尘,双目紧闭。
“只有八年。”大约是不常开口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滞涩。
红衣狐妖满脸惊讶,“老道士你居然说话了!”然后又满脸愤懑,“什么叫只有八年,我在这种鬼地方,一天、一个时辰我都忍受不了!”
他越说越气,在山洞内走来走去,最后又走到道士那一脚踹过去,“都怪你这老道士!”
在离白衣道士约四尺处浮现出一道刻着金色文字的封印,像是蛋壳一样牢牢保护好其中的人。狐妖踹了一脚还不满意,他对着封印拳打脚踢,像是要把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一样,那些金色的文字在压力下不断的出现又消失。
狐妖气发完了,懒得打了,就倚着封印坐下,“究竟是为什么,我又没得罪你,没杀你同门没坏你道心,你干嘛这样对我?”狐妖越说越委屈,恨不得下一刻就哭出来。
金色的封印重新化为无色,只有狐妖倚着的那一块浮着淡淡的金色。
道长睁开眼,他隔着一层金色看那道显得十分落寞的红色背影,长睫微垂,掩住眼底的神色,他道:“你残杀那名幼童,心中难道真的没有一刻悔恨过?”
“哈!悔恨!”
狐妖扭头,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
“我为何要悔恨?他将那只小狐活生生扒皮后架在火上烤的时候悔恨过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再说,我只不过是扒了他的皮,又没有拿火烤他。更没有杀他父母亲族,也不曾动过他邻居同伴,难道还不够吗?”
道长白玉雕塑一样的脸上浮现一丝怒容,却并不言语,他闭上双目,不再看他。
这却使狐妖更加愤怒,他Jing致的面容因极大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来呀,这回怎么不骂我了?来骂我畜生啊!骂我恶贯满盈不知悔改,骂我不通教化啊!”
白衣道长依然端坐在蒲团上,宛如一尊雕像。
狐妖嗤笑:“说到底还不是你无能,因为你没用,所以救不了那个孩子;因为你无能,所以你杀不了我,只能把我关在这里,还怕这个锁妖阵关不住我,于是只好陪我一起蹲在这个鬼地方。”
他转身,盯着面无表情的道长:“真是无能啊!齐枟!”
眼前的道长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赏给他,狐妖盯着他盯了半天,最后气鼓鼓又踹了封印一脚,抱着满腹怨气躺床上睡了。
为了封住这只狐妖,道长特意挑了一个高山深处的石缝里。上挨不到青天,下碰不到厚土,隔绝了日光水流,说它是监狱都算是恭维它了。
狐妖闷头睡了一觉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反正也看不见太阳,整个空旷的山洞就靠在几颗夜明珠照明。他挠了挠乱成一团的头发,也懒得去梳理,随便扒拉了两下就拖着鞋子去寻那最后一坛酒。
他摸出一个白玉酒杯,十分心疼的给自己倒了一点点。狐妖咂摸了一下酒味,对着道长道:“喂!还剩最后一点酒啦,你要不要?”
道长惯例不理他,他撇了撇嘴,又给自己倒了一点点。
他被关了这么多年,该发的火也都发了,该骂的的骂了,唯一的观众还老是装木头,实在是无趣极了。修炼之人不管寒暑,也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纵使狐妖省了又省,那坛子酒还是慢慢见了底。
其实这些完全可以用妖力幻化出来,狐妖又格外Jing通幻术一些,莫说变一坛酒出来,就是在这山洞里变出一座Jing致阁楼、变一排美婢健仆也是绰绰有余。
只不过是他一向不喜欢用妖力幻出来的东西罢了。
一日,狐妖跟敲门一样屈指敲了敲道长前面的封印,白衣道人睁开眼,纯黑的眼瞳映着眼前的狐妖。红衣狐妖难得的把自己的衣袍规规矩矩的拢好了,满头柔顺的青丝也终于肯尽数束起,不再胡乱披着。
“喂,道士,咱两一起在这这么多年,也算是有点感情了吧,最后两杯酒,敬你一杯,咱两以后好好相处说话成不。”他将那杯酒抵着封印,又把另一杯仰头饮尽,把杯子翻转过来,表示已经喝完了。
道长垂眸不语。
狐妖的脸上显出一分薄怒,“喂!这么不给我面子的吗?”
道长思索片刻,伸出手。金色的封印荡出水波一样的纹路,酒杯落入封印内,被一只素白纤长的手稳稳接住。
他饮完了这最后一杯酒,道了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