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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岩出发去北疆五日后,曲默便以“先前都是应付曲岩不得已而为之,望殿下见谅”为由,将葛炀送还到了燕无疾府上。
燕无疾自然是不信的,但是曲默既然把葛炀全须全尾地送了回来,他不愿再在朝中树敌,自然也便借坡下驴,权当是给了骁骑营这个面子。
这不,曲默放走葛炀后不久,燕无疾便下帖到亁安山,盛情邀请曲默赴宴,说是庆祝二人重归于好。
原本燕无疾也邀了葛炀前来,但后者自称“受惊过度”未能前来,曲默倒是省得演戏了。
此次酒会,乃是燕无疾假借家宴办的。然而他并未带王妃去,只带了那个身怀六甲的美貌小妾葛芸。宴上还有两三个燕无疾的近臣与其女眷,曲默未娶,便携属下钱沛同去。
宴上,似乎是燕无疾授意,他身边的葛芸捧着茶盏,款款起身,朝座下曲默道:“家兄行事张狂无状,多亏有曲统领出手相助,这才让他免受官府刑罚。妾身不胜感激,这便以茶代酒,谢过将军!”
曲默起身,不卑不亢应道:“贵夫人言重了,为殿下分忧乃是在下分内之责。”言罢,曲默看燕无疾,稍稍颔首示意,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燕无疾见状,勾唇一笑,举杯示意身后侍女倒酒,而后亦起身,“只此杯酒泯恩仇。过往皆非,以敬将来!”
燕无疾都起身了,坐下几位近臣自然起身,纷纷应和道:“敬将来!”
好好一个酒宴,被燕无疾弄这样一出,跟曲默的投名状似的。
气氛烘托到这份上了,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曲默将酒杯添满,也将脸折腾成十二分感动的模样,慷慨激昂道:“定当竭尽为殿下效力!”
酒宴散过,众宾客都散去,曲默被燕无疾留了下来,在后院雅室喝茶。
“涤非,尝尝这茶水。这可是今年第一茬叶子,在产地炒制过便连夜走陆路送到燕京来,一两便价值千金呢!”
曲默应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在嘴里像模像样地品上一品,叹道:“入口柔滑,回甘清甜。果然是好茶!多谢殿下厚爱。”
燕无疾笑意溢于言表:“唉~涤非与本王何谈这个谢字,真真是见外了。”
经过方才那一通“投名状”,燕无疾的态度明显回暖。
两人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将话头扯到了朝堂上。
“曲政离京了,本王原以为能喘口气。谁知道,台谏那一帮人活像疯狗似的,本王有一点错处便咬住不放,这几日愈发猖狂,还开始翻旧账了,弹劾的折子一本本地往父皇的龙头案上递。父皇这两日还得差使本王批折子,待那jian相回京,恐怕本王……诶,早知闹到这幅田地,本王当初便将南方的铸兵权让了,给他推行新律又如何呢!”
曲默食指轻点着座椅的扶手,波澜不惊道:“只怕殿下往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燕无疾一惊,浓眉倒竖,“涤非何出此言!”
曲默故作惊诧:“难道殿下不知?陛下已经请了曲鉴卿给十二殿下当西席,待他归京便拟口谕布告群臣。”
燕无疾猛然起身,连身旁的茶几都待翻了,脸上一时间五彩纷呈,好不Jing彩。
“怎……怎会如此!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本王的在宫中的探子竟然未曾听得一字半句?!莫非父皇已属意元睿为新任太子?!”
曲默应道:“那必定是了。继后并非出身名门,如若陛下欲立嫡幼子为太子,必定要为他挑选一个强大的依仗……”
不知是被那句“嫡子”刺痛了,还是这消息实在难以接受,燕无疾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燕无疾后退几步,跌坐回原位,低头失神地呢喃道:“我以为三哥死了,父皇他就会选我的……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正月末。
曲鉴卿的伤好得越发爽利,禾岐说他不必整日药浴熏艾了,只是依旧要喝药,来将养先前因饲蛊而亏空的身子。
是日闲来无事,曲鉴卿便在书房中练字。
房中陈设还是数年前曲默姐弟在时布置的,是以那张书桌给成年男子来用,着实有些矮,长袖总是耷拉在宣纸上蹭着墨迹。
伺候的侍女便给曲鉴卿系上了攀膊。
那是一根素色的缎带,上头绣着团云的纹路。因着系得正,绑在肩臂之间时,带子上坠的小玉佩正好落在背后交叉处。从后头看,肩背挺拔,手腕运笔时那玉佩在脊背上稍稍晃动一二,煞是好看。
这攀膊是个时兴物件,原是在田间水地里的劳作之人所创,后头才作为饰物在江南一些富贵人家中流传了开来。
曲鉴卿也算“入乡随俗”了。
“大人,有京城来的书信。”
原是曲默写的,信中问曲鉴卿的安,说府里一切都好,叫曲鉴卿安心养身子。又说曲鉴卿生辰将至,往年他都不在,问今年曲鉴卿想怎么过。
正经事似乎就这两桩,寥寥数字一语带过,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