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四十多分钟,在欧甲辛辛苦苦爬楼梯的时候,军顾正端坐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主宅门口的监控视频。
雨下得很大,他的欧辛就像一株无依无靠的浮萍,在风雨中飘摇,却努力维持着跪姿。
跪直身体,挺胸抬头收腹手背后。
这个姿势……是最累人的。
全身的重量都会压在双膝上。
可阿辛已经坚持了近七个小时。
阿辛……
军顾微微仰头,轻轻的阖上双眸,将泪逼回眼眶。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孰对孰错了。
他更不知道,他与欧辛的这份坚持,最终能有什么后果。
可无论是善果还是恶果,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们就得一直走下去,再没有回头路。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军顾的思绪。
与之一起传来的是欧甲沉稳却带着气喘还有些漏气的声音。
“少主,奴才前来验刑。”
军顾缓缓睁开眼,沉静如水的黑眸中半点晶莹也无,他关了监控,冷声让欧甲进来。
欧甲依着规矩膝行到离军顾办公桌一米外的地方,垂眸仰脸,露出尽是指痕的脸,唇瓣都渗着血,很是凄惨。
“过来。”
军顾饶有兴致的挑眉,吩咐他上前。
欧甲乖觉的挪着膝盖上前,猝不及防间,下颌被一只修长的手钳住,抬起,下颌传来的触感让欧甲睫毛轻轻一颤。
接连两次被军顾挑下巴,欧甲心口也跟着一震,带着些轻微的刺痛。
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亲密到让他有些害怕…
他有些慌乱的垂下眼帘,面上一派温顺模样。
军顾伸出大拇指,在欧甲的唇边摩挲着,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疼麻木了,他竟然觉得他的主人的动作有些轻柔。
欧甲壮着胆子抬头,正对上军顾清冷嘲弄的视线。
猝不及防间,军顾把大拇指塞进欧甲的口中,欧甲下意识的探舌轻轻舔弄了一下。
却尝到了血ye的咸腥味。
欧甲有些惶惶,他慢慢的把他的主人手中沾染的自己的血都舔净。
“啧”
军顾抽回手指,抽了几张指擦了擦手,把纸巾揉团砸到欧甲头上,神情冷漠,“记住这血的味道,更得记住这嘴上的疼。”
“是,奴才明白,谢少主指点。”
欧甲何等聪明,他在军顾开口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弯腰俯身叩首行礼。
额头砸向地板的时候,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古语说的好,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欧辛前辈的手段如此高明,他要更加勤勉一些,好好护住少夫人留下的三个儿女。
欧甲想到早逝的少夫人,那个笑容暖煦待人谦和的女子,再次叹息。
少夫人...你怎么忍心抛下这三个孩子,就这么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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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辛在主宅门口跪了足足三天两夜。
直到顾子叶头七过去,他才被勒令起来。
却也只是换了身家奴服饰去正厅继续跪着。
数日水米未进的欧辛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没有晕倒过去,依旧跪得挺拔,笔直,身体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跪不住了?”
身后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欧辛此时此刻竟有一分不合时宜的轻松感。
家主终于来了...
终于...来审判他了。
“奴...”
欧辛转过身子,朝来人弯下脊背磕头,开口嗓子却是哑的,他清了清嗓子,规规矩矩的问安,“奴才给家主请安。”
军霖缓步走到他面前,眸光尽是探究。
这个小家奴...究竟何德何能,让他那个蠢儿子这么念念不忘?
可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他也知道。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他不惜与添夏的本家闹僵,也要维护的,不是面前这个小家奴,而是他的儿子。
不管他们做了多少让他恼怒的事情,他都得维护到底。
混账!
真是混账!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点心!
军霖狠狠一脚踹向欧辛肩头,疲惫不堪的欧辛被盛怒之下的军霖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浑身上下酸疼的难受,却还是立刻爬起来跪好,连呼痛求饶都不敢。
军霖一连踹了五六次,心中的怒气终于散了一些,也能心平气和的讲话了。
“我儿子对你情深义重,纵使你犯下大错,他也愿意保你一命。甚至还想把你带在身边。”
军霖想到自家儿子一脸执拗的跪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