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的山林间,一名身材挺拔的蒙面黑衣人背着姿容绝丽的少女,不远不近地缀在前方引路的玄衣人身后。
大半个时辰前,灵秀一行按照魈之前留下的记号,赶到了与南宫隽约定的地点,然而在那里等候的,只有南宫隽的一名手下。
南宫隽为人谨慎多疑,灵秀不奇怪他会留有后手。一路跟着南宫隽的手下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穿行,越远离隐剑山庄,灵秀心头的不安就越盛。她今日冒险去见南宫隽,既为救人,也为永绝后患。然敌众我寡,即使南宫隽没有设下陷阱,若隐剑山庄的支援不能及时赶到,一旦短兵相接,灵秀一方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走出铺满枯叶的密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前方是一大片空旷的河谷,峡谷横宽十余丈,正值秋汛,湍急的河水挟千军万马之势,浩浩荡荡从河谷中奔腾而过。领路的玄衣人脚下速度不减,踏上视野范围内唯一一座简陋的吊桥,快步走向对岸。这时,峡谷对面的山林边缘忽有人影晃动。见状,背着灵秀的黑衣人在离吊桥一丈远处驻足,警惕的注视着从树林中走出的数十人。
为避免不小心中伏被一锅端,来之前灵秀曾令魍魉等人在暗处跟随,除非危急关头不可现身。而峡谷边的开阔地带没有适合藏身之处,所以眼下他们几人,还留在身后的那片林子里,与峡谷对岸的最近距离也有约莫四十丈之遥。这个距离,已超过绝大多数远程武器的有效射程。除非使用长弓,魍魉等人无法从隐身之处直接发起偷袭,而偏偏影卫极少会随身携带弓弩。而且,万一情况有变,敌人只要斩断唯一的吊桥,就能拖延追兵的脚步。想必南宫隽早已考虑到这些,才选择在此地碰面。
灵秀原以为南宫隽已被打击得丧失了理智,才会不计后果地在隐剑山庄的地头抓走她的人。要知道,若是她狠下心选择放弃魑,直接将此事禀报白叡,南宫隽绝对插翅难逃!但如今看来,南宫隽即便刚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心思之缜密依然缜密至斯!
灵秀在脑海中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便示意影卫将自己放下地。此时领路的玄衣人已通过吊桥,与迎面而来的那群人汇合。一时间,灵秀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而当她看见被众星拱月般围在当中的那名白衣公子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灵秀第三次见到南宫隽。
前两次与南宫隽见面时,他还是个温润如玉、气度不凡的翩翩贵公子。纵使对其无半点好感,灵秀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气质与容貌无一不令人心折,比起拥有神仙般容姿的白修、白逸二人也不遑多让。
而如今隔着一道峡谷与她遥遥相望的南宫隽,一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却在身周风尘仆仆的一群人中显得有些突兀。真正令灵秀惊讶的是,他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仅仅五个月不见,曾经“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温润清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嗜血凶兽般的疯狂!
灵秀的心脏微微收紧。隔了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度危险的气息。世人眼中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南宫隽,终于脱下精心雕琢的完美面具,将残暴阴狠的真面目彻底暴露于人前!
两人临涯遥遥相望,见南宫隽迟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灵秀扬声喊道:“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知王爷扣下民女的人,所为何事?”
南宫隽早在入狱当日就被褫夺了诚王之位,如今不过戴罪之身,但灵秀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南宫隽并未马上回话,而是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对岸白衣墨发的绝美少女。当灵秀快要绷不住时,他才忽然轻笑了一声:“呵……仙仙,本王就知道你会来见我。”
他并未如灵秀那般大声喊话,声音却如同附在她耳边说出一般清晰。灵秀早知他武功高强,故并未惊讶其内力之深厚,继续喊道:“敢问王爷,民女的手下如今身在何处?”
南宫隽品味着少女脸上紧绷的表情,放柔了声音宠溺的道:“仙仙,到本王身边来。”
南宫隽语气之亲昵,就好像他们如今并非敌人,而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灵秀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刚向前跨了一小步,身后就传来一声焦急的低唤:“主人!”
她扭头对守候在旁的蒙面人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便坚定的向吊桥走去,后者急忙紧随其后。见状,南宫隽身旁的一名壮汉高声喝止:“只准白姑娘一人过桥!”
灵秀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道:“恕民女胆小畏高,眼下腿脚正软,若无人搀扶,怕是走不到王爷身前。区区一名影卫,想必王爷还不放在眼里。”
闻言,南宫隽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无妨。仙仙,快过来。”
灵秀看了眼下方湍急的河水,深吸了口气踏上吊桥。吊桥只能容两人并行,因年久失修,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发出吱呀的声响。许是因为害怕,灵秀紧紧牵着身旁蒙面人的手,慢慢向前走,好一会儿才走了一半。南宫隽并未出声催促,但她却感到始终有一道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