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澜醒来时,客厅暗蒙蒙的一片,一双手在他肚子上摸着,冷不防地吓了一跳,来人连忙压住了他,过大的力道让他禁不住叫了一声。
“疼!”
对方这才将手松开,抚着方澜的头发轻吻着,“阿澜。”顾升的声音震着他的耳膜,方澜闻声看他,客厅的灯被关上,顾升的脸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隐约能瞧见他的一双眼,方澜被盯得好不自在,好似在夜晚的林中被贪狼盯上的猎物。
“回来了啊,累吗?要回房……”他撇过头去,声音细软,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升抱住。
“阿澜,我好高兴啊。”
他依偎在方澜肩上,像个孩子似的拱着他,方澜无奈地拍着他的背,轻声问他:“高兴什么?”
“我们要有宝宝了,而且……我还替你惩罚了一个人。”顾升的声音兴奋地发颤,方澜的手顿了下,故作镇定地问道:
“你罚了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谁得罪我了?”
“你不记得,不记得更好……”顾升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嘴里念念叨叨,那副痴样,看的方澜既是厌恶又是无奈,心里对顾升说的人有了七八分猜测。
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趁着顾升不清醒,他还多问点东西出来,解开了长褂,半露出白皙的身子,酥若无骨,绵绵地躺在沙发上。顾升见他胸前半露不露的缨红,伸手就要去抓,却被方澜躲开,他心下着急,控不住力道,便在方澜手臂上留了道红痕。
“阿,阿澜,我不是……”顾升慌忙地解释,生怕方澜又像以往一走了之。但方澜没有,他挺着胸脯,拉着顾升的领带,牵引着他凑到自己胸前,顾升似乎嗅到了一股nai香。
“我不怪你,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惩罚那人的,让我高兴高兴……”方澜爱抚着他的脸颊,任着顾升跟条幼犬似的蹭他。
“高兴了有奖励吗?”
“真贪心,那给你喝nai吧。”
顾升伸着舌,颤颤巍巍地舔上那点缨红,方澜捧着他的脑袋,“你是怎么罚他的?”
“嗯……断了他的路子。”
“什么路子?”
顾升轻笑声,“洋枪。”光是两字便让方澜心惊胆跳,“走私货?”
“烟草生意被洋人挤压,光靠那家酒店可养不活章家一大口人。”
烟草,酒店……顾升果真是对章家下了狠手,“你说的是章家?你罚的是章译?”
顾升抬起头看他,目光闪烁不定,哑着声道:“你记得?”
“记得什么?报纸上都写了一清二楚,”方澜揉着他的耳垂,磨得耳rou发红,“我也不喜欢章译,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想挖他眼珠子。”
“你去外头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事?”
“嗯……等着机会一锅端了。”
“坐上来和我说说经过……”
顾升上来搂着他,躺在沙发上,将一切经过盘出,只略去某些他不想让方澜知道的事。
章家是做烟草发家致富的,垄断了这区域的烟草生意,成为行业的龙头,又逢幼子,也就是章译出生,便打通关系便宜买下了一栋被查封的大楼,重新装潢一番就成了现在的旺兴酒店。
章译和长兄章诚个性截然相反,外向胆大,但又不如章诚沉稳随和,身边多是些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章老爷也宠着他,随手就把酒店的管理权给了他,章诚则接手了父亲的烟草生意。
但好景不长,一些洋人开始陆续驻扎在城内,其中有家烟草公司,用比章家烟行更高的价格收购烟叶,刚开始章诚还能把价往上提点压过人家,可胳膊终归是拧不过大腿,这场价格战打了还不到半年,章家的铺子已经连关了三家。
章诚叫苦连天,章老爷气得病倒床榻,一边倒的形势让烟行的工人蠢蠢欲动,生怕章诚发不出工钱。
无奈之下章诚只能去请求弟弟拿点钱帮他先度过这事。章译同意了,但却提出别的要求,他不需要章诚还钱给他,他要章诚手下的几个工人,对水路熟悉,值得信任,还要不怕死。
章诚虽是狐疑但仍是将人借出,不出一个月,章译将一笔十万巨款扔给了他哥,章诚看着这笔钱既喜又惊。
章译告诉他说,这钱是倒卖军火来的,章诚听着害怕,但章译信誓坦坦地告诉他,整条路他都打通好了,章家以后便是挂着羊头卖狗rou,烟行继续开,但私下让部分工人们参与了走私,还要每个人签份合同,干得好衣食无忧,说出去了就要命。
章译的客源和货源都来自旺兴酒店,这地方常年是些达官贵人,军官富贾的聚集地,章译玩的花样多,总能讨得一些老爷欢心,其中就包括了一位常年出入东南亚边境的军官,章译费了老大劲又是献上美人又是送钱,最终双方敲定,所得利润军官能得10%,讨得人欢心了,这路也好走的多了。
枪走水路从西方大国倒入,又走水路穿过边界运到东南亚。章家从中牟取的暴利早已不是烟草生意所能比的了。
“真是比自家卖的烟还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