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笔的手指一颤,打磨光滑的竹制笔杆自指缝间滚落,骨碌碌在地上甩了一滩墨迹,景秋白捧住微微渗血的手指,想要重新给自己包扎。
一旁的十皇子景闻予将笔捡起放回景秋白桌上,关切地小声喊道:“九哥!”忽而瞟到教室外的年轻身影,目光一亮,惊喜道:“齐监事!快来看看我九哥!”
齐远疾步走去却见景秋白已经拆开了纱布,露出右手上粗粗撒着药粉的手指,一见到那横纵交错的伤痕齐远就明白了几分。
未出宫建府的皇子们每天都要到太学准时报道,而今天上午又是武学课,估计景秋白就是在那时受了伤,下午被太傅考校课业伤口迸裂了。
于是齐远答道:“不要紧,臣那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还请九殿下移步,随臣去偏殿换药重新包扎。”
将身后羡慕的目光关进室内,景秋白跟着齐远来到太学偏殿。说是偏殿,其实不过是一个小房间而已。
齐远现在是从四品太学监事,这个房间是为了防止官员们误了皇宫门禁时间,特意备来歇息用的,不过没几个人真的会在这里留宿就是了。因此齐远这里简陋的很,就一床被褥及小的可怜的木板床,笔墨纸砚倒是一应俱全。
景秋白一进门就将齐远这里里里外外扫荡了一遍,丝毫没有任何见外的意思,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物藏在床底、柜内才罢休。
而齐远也不管他,只专心收拾自己的药箱,见九皇子终于停下动作,开始确认门窗是否严丝合缝,这才道:“请殿下抬手,让臣看一下伤势。”
缓慢踱至齐远身边,昳丽的容色并未因这简陋的室内而失色,景秋白依言抬手,不自在的小声道:“大惊小怪,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齐远对这别扭的话充耳不闻,他当然知道这位殿下在宫内的处境算不得好,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受了伤都得不到妥善医治。
伤处已经有些红肿了,似乎是发炎的征兆,齐远蹙眉,昱朝可没有现代社会的各种消炎药,在这里任何一点炎症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每年死于感染的人数不甚数。
将瓷瓶内的药粉小心的撒上那光滑细腻的手指,再仔细用干净的纱布裹起来,齐远认真时的样子让景秋白看的移不开眼睛。
望着手上挽得漂亮的收尾花结,耳廓泛上浅粉,景秋白喜道:“比我包扎的好多了。”
“才这点小划痕,你给我用止血生肌散是不是浪费了一点。”
“药是用在人身上的,”齐远没有把生肌散收回药箱,而是交到景秋白手心里,“只要是为了救人那就不浪费,不然它只是瓶会过期的粉末。”他现在任太学监事,也就是现代社会的学校教师、辅导员一类,没有看到学生受伤还袖手旁观的道理。
景秋白掩去唇边的笑意,攥紧手中的青瓷瓶,玉颊染红,“那本殿就收下你的孝敬啦。”
美眸中似有光华流转,景秋白示意齐远附耳过来,故意在齐远耳边吹气,看着少年的耳廓火烧一般迅速飞红,这才道:“今晚你留宿在宫中,亥时我在这里等你……”
齐远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却被一对柔软之物扶起了,九皇子真是很不爱按常理出牌,让齐远防不胜防,“殿下……”
并拢两指抵住齐远的唇,景秋白语含威胁:“我今天心情不错,你不要拒绝我惹我生气。”
“……臣遵旨。”
自约定后齐远就不太敢看那抹月白色的倩影了,将景秋白送回教室,齐远匆匆奔往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屋内到处是景秋白身上独有的异香,挥之不去,散之不尽。
齐远捂住额头,痛苦地道:“我到底是惹了怎样的一尊大佛回来……”
他对景秋白根本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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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太学偏殿内。
“他还真敢不来……”独自在白天和那个少年共处过的室内来回踱步,景秋白怒极反笑:“避本殿如避蛇蝎……齐远……你、好样的!”
“不想归顺于我是吗?这可由不得你!”景秋白自屋内翻出,脚尖在树梢上轻点,身子凌空跃起,借着夜色掩护迅速绕过皇宫布防向着齐府的方向而去。
兴庆宫那疯狂的一夜后,齐远就存心躲着景秋白,数次让九皇子扑了个空。若不是今日他发现了那人踪迹,故意装作吃痛松手任笔滚落,引得路过的齐远进来查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人接触。
自齐府后院的围墙上轻盈落下,景秋白懒得掩饰自己的身形,直接怒气冲冲的往齐远的主屋里冲,却不想在长廊边被正就着月色自斟自饮的主人家抓了个正着。
齐远骤一见余光中显露的月白色衣角就知是景秋白来了,他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冲着这位尊贵的不速之客屈膝行礼:“微臣参加九殿下。”眼神低垂,态度恭谦,任谁都能看出少年对眼前的美貌双儿的敬畏。
“齐大人好大的气派!”一双白银色的缎面绣鞋停在齐远面前,景秋白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胸前的一对浑圆极速起伏。不顾喉咙内火辣辣的烈酒烧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