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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棹好几日没有见到小皇帝,询问宫人,都是说夜里急病。
再听说有关小皇帝的消息,就是半月后,逢棹的父亲从朝堂上下来,摇头叹息。
“小皇帝年轻气盛,颇不自量力,不知怎的,背后得罪了袁太师,今日授意御史台直陈削藩,属实莽撞。要是袁太师不点头,谁又敢呼应?”
“儿子去劝劝陛下。”逢棹说道。
“有你什么事,不要多管闲事,”父亲沉了脸,“这其中的水太浑了,哪是你这等黄口小儿可以插足的?”
逢棹唯唯称是。
“虽未言明,但是若要削藩,首当其冲便是赵王。王室多年对藩王不管不顾,好好地竟要削藩,——”父亲沉思片刻,“你今后入宫去,定要谨言慎行,切莫让他人抓住了把柄。”
父亲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好些话,才放他进宫去。
甫一进殿,便看见有些Yin沉的小皇帝,见是他面色稍霁。
“你来了,正好,同孤去会会袁香筇。”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也无甚要紧事,做什么要去见太后?但是看着小皇帝的脸色,逢棹不敢多问。
逢棹属于外臣,当然不可能跟随进去,便在门口等候,欣赏门口压弯枝条的广玉兰,他面容颇昳丽,好些小宫女偷偷拿眼睛瞧他。
过了大约一刻钟,小皇帝才走出来,拽了拽自己的袖口,混不在意地抹了抹脖颈。
“回去。”
“陛下是打算有所动作?”逢棹左右看了看,侍从恭敬地低着头,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袁太后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懂什么,你策论都写得含含糊糊,”小皇帝觑了一眼后头紧闭的殿门,眼中渐渐发沉,“袁氏明面上只是太师之妹,后宫之主,其实宫城的巡防都得向她禀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群眼高于顶的东西做什么要趋之若鹜,争做她的裙下之臣?”
逢棹惭愧了一会儿,“陛下和她做了什么协议不成?”
小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逢棹还猜不透小皇帝的目的,许太傅就来了,太傅好似变了一个人,见着他们笑也不笑,径直考校功课,平平淡淡地点评。
小皇帝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桌上的一方镇纸。
等太傅走了,逢棹苦苦思索新策论的行文结构,又忍不住同小皇帝诉苦,“我好久没去馆中了,都不知道有什么新鲜货色。”
小皇帝兀自翻着奏折,没有回应。
逢棹想了想,又说,“臣觉着许太傅似乎清减了几分,大约是最近过于Cao劳吧?”
“他Cao劳什么?”小皇帝拿起朱笔,终于回了一句。
“嗨,就是,他的未婚妻子突然急病去世了。听说那家姑娘德容兼备,知书达礼,只是因守孝耽搁了,与许太傅实在是天作之合。”
“说来也怪,爹没了,娘没了,祖父母也渐次去世,本不足奇,只是她总在孝中,旁人都说晦气。”
“再寻一个便是。”小皇帝说道。
“话虽如此,许太傅仍是坚持交付婚书,说早将对方当作妻子,日后她家中事务也要接管。”
小皇帝似乎哼了一声,逢棹以为他觉着无趣,不再多言。
自那日后,小皇帝拜见袁太后又恢复了每日都去的惯例,只是偶尔几日都会多待半个时辰。
过了约半月,山戎忽然躁动,侵扰边城。小皇帝对此事十分上心,接连几日都在朝堂上质问兵部和礼部。最后提拔了一个新晋武将,领兵前往,叮嘱务必击退。
只是这还不能松一口气,大军开拔几日后,赵王忽然跑来了京都,请旨为副将,一同前去驱逐山戎。
他刚递了折子,进入大殿,立刻就被扣下。
想来也是他过于轻敌,根本未防备懦弱的小皇帝竟敢反抗他,赵王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打晕羁押。小皇帝终于笑了,主动前往袁太后宫中陪太后用膳。
袁太后宫中刚摆开御膳,见小皇帝来了,又多加了几个菜色,小皇帝随便吃了几筷子,便在一边休息。
等袁太后慢慢用完膳,屏退了宫人,小皇帝才笑yinyin地过来给袁太后捏肩。
“母后好算计,赵云阳已然阶下囚,孤算是解了气。”
“哼,”袁太后微抬下巴,媚眼如丝,“今日便多陪哀家一陪?”
“那是自然,只怕母后嫌孤烦扰——”小皇帝将袁太后小心抱起来,撞开层层珠帘进到寝宫。
“陛下打算何时充盈后宫,你年岁不小了,应尽早开枝散叶。”
“那等庸脂俗粉,孤看都不看,”小皇帝吻住她的耳垂,“母后艳冠六宫,远胜皇后——”
一个时辰后,小皇帝衣冠齐整地从袁太后宫中出来,嘴角仍然噙着笑。
赵王私自入京,本该羁押,况且无人知晓,被关了小半月。赵云阳原本先是惊愕,后来渐渐平静,还笑了几次,并不似小皇帝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