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村从孙泠那里回去之后,寒露问起,他只说是出差。原本公司安排出差一两个星期,事情太多,忙不完,就耽搁了几个月。寒露欲要再问,见他神情疲惫,默默把话咽下去了。
第二天,陈村没有上班,呆呆地坐了一上午,下午才想起和父母那边也很久没有联系了。他拿着身份证和钱包出门,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车流和行人,他有一种强烈的恍惚感,好像世界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容器,许多人啊车啊,在空气里安静地游动,就像鱼缸里穿梭不停的小鱼。他成了容器外的旁观者。
从前习惯的生活,都离他遥远了。
“喂,你干什么呀,怎么不看路?”他抬起头,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子瞪着他,一脸怒气,自行车歪倒在旁边。
陈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看着男生。
“要不是我反应得快,从车上跳下来,我的车就和你来个亲密接触了。”男生把车子扶起来,“路这么宽,你怎么直直往我车上撞?如果不是因为我骑自行车,我都要怀疑你是来碰瓷的。“
“啊……噢。”陈村对他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啊,没摔着你吧?”
“没有没有,我骑车技术贼好,”男生摆摆手,又回过头来提醒一句,“大哥,你看着点路。”
陈村勉强收住心神,走到马路对面的营业厅,补办了电话卡,又买了一个新手机。旧手机在孙泠那里,他不准备要了。挑手机的时候,又想到了孙泠,上一个手机,还是孙泠替他选的,两人选了很久。这次他一个人,很快就定下来。他说了预算,导购小姐推荐了几部,他觉得都差不多,最后挑了一部最便宜的。下份工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钱要省着点用。
现在的手机都支持云端备份,他登录了手机账号,把备份的内容下载到本地,站在街边的绿荫下,给母亲打了电话。
“你这段时间忙什么,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我打过去,你那边总不接,每次就回过来一条短信,说现在正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母亲淡淡地抱怨。
陈村怔了怔,他不记得有发过这样的短信,直到母亲那边因为他半天不说话开始催促,他脑子里才闪过一个念头,那些短信是孙泠发的。
“确实很忙,中午休息的时间也没有,晚上还常常加班。”陈村扯了个慌。
他这么蹩脚的谎言,母亲却毫不怀疑,语气马上从抱怨变成了关切,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工作有没轻松一点,要不要回家休息一阵子。他鼻子酸涩,怕下一刻声音就哽咽了,匆匆挂断了电话。
孙泠虽然从他面前消失了,却把那个叫感伤的病毒传染给他。
拂在脸上的风干燥滚烫,他很热,却不想动。树上的鸣蝉叫得震天响,仿佛知道夏天快过去了,它们即将迎来自己黯淡的时辰,于是它们放开喉咙叫,叫声里有股歇斯底里的激情。陈村听到蝉鸣声,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没救了,没救了。陈村用手捂住眼睛,在树下的休闲椅上坐了一下午。
晚上回家,寒露不在,他松了一口气。在寒露面前,他的心撕裂成两半,一半让他把发生在身上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以求得安慰或是谅解,一半让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以此规避不可知的未来。他几次想说,看到寒露脸上关切的表情,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一天一天拖下来,他觉得对不起她。无论如何,他和第三个人发生了关系。作为一个男性,被人强上了,他觉得耻辱。但同时,他又体会到女性被人强jian后的那种孤独和无力。虽然,他再三告诉自己,他并没有背叛寒露。
陈村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幸好那段时间寒露常常上夜班,两人的时间错开了,不然,他不知道怎么长时间面对自己的女朋友。他在生活上,竭力对她好,每天天刚亮就骑自行车去四里外的早餐店,买她最喜欢吃的nai黄包,等她下班回来,吃到嘴里刚好还是热的。白天,她在卧室里休息,他把房门关好,在狭窄的客厅里活动,把动作放到最轻。下午四点,太阳还很高,他出去买菜,做两人的晚餐和寒露晚上带到医院去的饭盒。那几天,床头柜上每天都换上一朵新鲜的玫瑰花,寒露醒来,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他去社交网站上查,然后给她买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
“你最近铺张浪费了啊?这么多小心思,说,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寒露笑问。
女孩子的直觉总是那么准,他无力地反驳。好在寒露不是纠结的人,对他有足够的信任。
他让生活被各种琐事填满,寒露也忙,于是,他们不必过多交流。他庆幸这点。
直到公司的领导给他打电话,提出给他升职加薪,请他赶紧回去工作,才结束了他混乱无序的生活。电话挂断后,他长时间地握着手机,最紧迫的问题解决了,他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工作了,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他劝慰自己。
第二天,他开始上班,把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领导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一定要好好维持和山海集图的关系,陈村才知道这次又是孙洙帮助了他。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