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泠身体不好,生病是常有的事,也没觉得这次有什么不同。他浑身酸软,头疼欲裂,白天那事又给了他微弱的希望,他被这点希望撑着,看起来就像个醉酒的人,脸色chao红,神情振奋,呼出的气息拂过陈村的手心,灼热滚烫。
陈村不确定地再次抬起手,覆在他额头上:“好像发烧了,你家真的没有温度计?”
“没有。”
温度计有,他对自己身体不上心,但有个事事尽心的哥哥,一些基础的药物和工具都好好放在药箱里。
孙泠这样说,毫无罪恶感。他体会到生病的乐趣所在,看陈村皱着眉头的样子,他明白自己身体上的种种不适,让他多了任性的资本。
陈村的手放在他额头上,那里的温度好像变得更高了,简直要烧起来,他的心也隐隐发烫,很希望这手能停留得更久一些。
“那家里感冒药有吗?”陈村想建议他去医院,自己平时发烧,都是随便用被子捂一捂,出了汗也就恢复得差不多。孙泠最近身体状况很差,抵抗力下降,去医院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孙泠在涉及到出去这个问题上比较敏感,去医院的话,在他喉咙滚了滚,还是咽下去了。
“也没有。”
病得严重些才好呢。陈村焦虑的神情让他非常受用,孙泠嘴角露出笑意。
第一次不待他催促,两人早早回到地下室。
“你不睡吗?”陈村诧异地看着孙泠:“感冒发烧的人要多休息。”
“噢。”孙泠应了一声,开心地躺下了。刚才他还在纠结会不会将感冒传染给陈村,既然陈村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不管了,如果明天有什么不对再分床睡。
孙泠很快睡着了,但睡着没多久就惊醒过来,他身上热烫无比,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刚把被子蹬掉,那被子随即又覆在他身上,似乎有千斤重,他想抗议,却说不出话来,脑袋里昏昏沉沉,眼皮也像被黏住一样。
第二日醒来,床边空无一人,他心神俱裂,猛地坐起身,却因为身体无力又重新跌下去,等到陈村端着一碗粥走进来,他才放下心,怔怔地说:“我以为你走了。”
陈村没有说话,让他异常难受。他已经从陈村的表情中窥探出什么来,陈村先是诧异,继而是懊悔,随即又怕自己察觉似的,刻意去隐藏自己的表情。他是懊悔什么,没有趁自己生病这个大好机会逃脱吗?
孙泠既怨愤又无力,自己也知道这怨愤毫无理由。一把接过粥,提起汤匙,仰起脖子,直接就往嘴里送。
“啊,烫——”陈村惊呼一声,出口提醒已经来不及。
那粥刚从锅里盛出来,还是滚烫的,孙泠嘴里含着的粥尚未咽下,喉咙里已经滑下去一口,所过之处,火烧火燎的疼。一时之间,嘴里的那一口,他不知道是该吞下去还是吐出来。热粥像一截炭火堵在他嘴里,他说不出话,只觉得疼,口腔黏膜似乎被烫薄了,烫破了,然后被无数根针密密实实扎下来。
“吐出来啊!”
陈村越是焦急,他越是快意,盯着陈村,慢慢将那口粥吞下去,重新让灼痛感从嘴里一直烧到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