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实在算不得好。天空一片灰蒙蒙,乌云积攒,Yin沉得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一样,逼得人喘不过气。
沈青城停下脚步,前后看了看,忍不住皱起眉头,疑心自己是走岔了路。
从汴城里出来,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走,正常来讲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便可以抵达梁县。然而算算时间,他已经走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即使算上中途休息的时间,按理说也该到了。
抬头又望了一眼天,乌云酝酿得愈发厚重,似乎很快就会袭来一场狂风骤雨。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了。沈青城忧虑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背起行李,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走错路,他现在也唯有继续前进一途。否则,一会儿暴雨落下来,他若还是一个人困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里,那才是真的危险。
但愿老天保佑,能让他在暴风雨前抵达城里。最不济,能找到一处姑且可以遮风挡雨的破庙也好。
就这样又走了大约快一炷香的时间,天上渐渐开始落下雨点,风也变得愈加凌厉起来。
好在刚刚抬头观察时,他见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处小村镇。即使那里没有旅店,他若是好生央求几句,并主动交付住宿费,大抵也应该可以找到一户善良人家收留他一晚吧。
刚走到镇头里,方才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陡然间变得迅急起来,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在沈青城身上,瞬间便把他整个人都浇得shi透。
沈青城暗叫一声倒霉,他的行李里还有不少书籍,虽已包了一层油纸,可也难免不受影响。
正巧,前方不远处,一位披着蓑衣的老伯正推开大门到外面收拣晾晒的萝卜干。于是沈青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了过去,歉然地向那老伯搭话道:“老伯您好,我是从汴城来的,本要去梁县,不幸中途迷了路,又遇上雷雨,请问可否暂借……”
没等他说完最后几个字,那老伯忽然面色紧张起来,推着他的肩背把他向外搡,一边搡一边语速飞快的念叨:“快走,快走,趁现在还来及!你赶紧出镇罢!莫要再回来!”
老伯个头不高,力气倒还不小,沈青城被他推得踉跄,心里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悦,便讪笑着回道:“老伯,您就算不愿让我留宿,也不至于如此吧?出了这个镇,方圆几里之内尽是荒野,我要到哪里去避雨呢?”
闻言,那老伯愣了愣,而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说:“年青人,我是看你气质文雅,不愿见你受苦才叫你走的。罢了罢了,左右也是你命不好,遇上了这一出,姑且先随我进来吧。”说着,老伯便回过身,引着沈青城向屋内走去。
进到堂屋,那老伯唤他坐下,又去取来干净布巾,并倒上了一杯热茶。如此亲切,反倒叫沈青城有些无所适从,只好连声道谢。
正当他暗自疑惑这老伯的态度为何变得这么快时,那人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思虑一样,长叹一口气,主动开口说道:
“年青人,你大概是外省来的吧?还不知道这凉州省的传言。”
沈青城愣了一下,“什、什么传言?”
老伯叼着烟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幽幽地说:“这凉州省……七星镇的镇长……他不是人!”
“不是人?”沈青城困惑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老伯压低声音,像是怕什么人听到似的,凑近到沈青城身边,浑浊的眼仁里泛起一片恐惧的涟漪。“他根本就不是人类,他是吸血吃人的妖怪!进了这个七星镇,你就得听从他的命令,卖力为他干活,否则就是死!甚至,生不如死!”
沈青城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知该如何反应。老伯说的话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吸血吃人的妖怪?那不都是戏剧小说里杜撰的生物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可那老伯的神情看起来却又异常真实,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有什么臆想症不成?
或许是看出了沈青城脸上的猜疑,老伯愁容满面的摆摆手,也不再做解释,只安排他到偏房,并叫他早点休息。
半夜,雨势渐小,沈青城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没过多久忽然又被一阵惨叫声吵醒。他担心是余伯出了什么事,便摸索着打开房门,想要到外面去看看情况。
刚走到堂屋,沈青城便看到余伯站在门口心神不宁的绞着手指向外张望,一见他走过来,就连忙冲他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就在此当口,院外紧闭的木门处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打声,同时爆发出一声男人的哀嚎。
“救命!救命啊!”
下一刻,不甚结实的门栓在重击之下猛然断成两截,一个人形影子随着敞开的大门飞进院子里,破布袋子一样摔在了地上。
沈青城吓了一跳,顾不得外面还在下雨,赶紧跑过去查看那人伤势。
“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倒在地上的中年汉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沈青城的胳膊,胡乱的大喊:“救我!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