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她做不了孟千鹤。
路霖修对着她的眼神,总像是穿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车子行驶在路上,李元轻轻拍了拍阮轻轻的手。
司晨却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大呼小叫:“姐,路总在跟着我们。”
阮轻轻回头瞟了眼,淡淡道:“不是。”
司晨不死心,“明明是路总的法拉利呀。”
阮轻轻:“可能是私生。”
司晨又趁机补充:“他都跟着半个月了。”
言外之意是,阮轻轻再跟路霖修和好,路霖修大概改行滴滴司机每天开车遛弯儿了。
*
没过多久,孟氏就出事了。
账务不干净,被查。
资金链又周转不开,最后只能破产结算。
阮轻轻看着财经新闻,心里却很平静。
她隐隐感觉,是跟路霖修有关。
毕竟,孟家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孟千鹤的后妈,如果孟千鹤在,可能孟氏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而且,孟千鹤突然失踪,未必和后妈全无关系。
阮轻轻就是孟千鹤,她应该感动的,可她只觉得自己是局外人。
那晚收工回家,阮轻轻在小区门口就跟李元道别,在门口买了些小食往回走。
走到单元门门口,习惯性的回头,就看到熟悉的幻影停在那里。
倒还真是,风雨无阻。
在黑暗里,路霖修的目光如火炬,一点点描摹阮轻轻的五官轮廓。
然后,长长舒一口气。
夜深了,阮轻轻给自己煮了点桂花莲藕粥,然后一边敷面膜,一边看剧本。
安静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阮轻轻没多想,就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身冷杉夹杂着酒气冲进鼻腔。
阮轻轻刚想关门,路霖修一用力,就给阮轻轻按在墙上。
肩膀碰到了开关,灯被熄灭了。
阮轻轻花了几秒钟才适应黑暗,渐渐的,还能看清路霖修的面容。
照旧是锋利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就算是沾染了醉意,照旧矜贵又气场逼人。
黑暗吞纳了一些情绪,只有两人渐趋一致的呼吸声跟酒气缭绕着,阮轻轻好像摸一摸路霖修,可她又不能。
路霖修的桃花眼有些迷离,带火似的盯着阮轻轻,望眼欲穿。
良久,他垂下头,喃喃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东西,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阮轻轻明白了,这话是跟孟千鹤说的。
她伸出胳膊,推了推路霖修,没想到他喝醉了酒,力气更大,紧紧给她禁锢在怀里,让她逃无可逃。
他修长泛白的手指,抚摸稀世珍宝似的,划过阮轻轻的眉毛眼睛,又长久地停留。
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很清醒,他垂头苦笑一声:“阮阮乖,让我找到就好了。”
阮阮。
是阮阮。
不是千鹤。
喝醉了的他,脱口而出的是阮阮。
一瞬间,阮轻轻感觉鼻子一酸,隐隐泛出泪意。
阮轻轻微微扬起下巴,头顶擦过他的下颌。
平淡地陈述事实:“路霖修,我不想做孟千鹤。”
“孟千鹤不快乐,我不想做孟千鹤。”
空气里,又是长久的静默。
“嗯,”路霖修含糊的答了一声,紧接着,阮轻轻瘦小的肩头,承担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的重量。
路总酒量……还真是不咋地。
喝成这样了,自己开车过来的,就没被交警抓?
不过毕竟喝成这样了,阮轻轻总不能再给他赶回去。
阮轻轻用尽全身的力气,给路霖修拖到次卧的床上。
路霖修酒品倒是不错,也不闹,只是躺在那里,拧着眉头,看样子像是不舒服。
阮轻轻坐在床边喘着粗气,甚至有点想笑,把路霖修这个样子拍下来,酒醒时叫他看,指不定能敲诈一笔。
路霖修睡得并不安稳,长臂在枕边一捞,没有碰到人。
那根胳膊动了动,然后人猛然坐了起来,本能反应似的,见到阮轻轻在旁边,哑声嘱咐了句:“阮阮,别玩了,早点睡。”
动作很娴熟,流畅。
就像是阮轻轻不在的两三个月,常常会做。
月光洒了进来,阮轻轻的心脏在月光里渐渐柔软了下来。
她接受不了,她是孟千鹤,她只想做阮轻轻。
甚至,她认为路霖修爱的只是孟千鹤。
可生活和习惯是霸道的,有些习惯深入骨髓后就改不掉了。
比如,脱口而出的,阮阮。
在发现床边没有人时,在睡梦里的猛然惊醒。
阮轻轻释然了,两个多月的心结,就突然被解开。
她爱路霖修,二十岁时的匆匆一瞥,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