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才疏学浅,不敢与祖父相提并论,更不敢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
太后这么一说,乾隆倒也来了兴致,悠悠开口,“诗词皆为抒情之作,无谓高低之分,不必拘谨,且随意做首诗即可,就以这御花园的春景为题。”
东珊心道皇上这是为难她吗?旁人都只是随便问几句而已,怎的到了她这儿就要让她作诗,还打着她祖父的名头,这要是做不好,丢的可是族人的脸面啊!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旁的太监提点道:“皇上与太后命姑娘作诗,那可是姑娘您的福分呐!姑娘您且思量着,奴才这就去给您准备墨。”
说着老太监往后退了几步,命小太监们将小桌抬过来,墨伺候着。
东珊心道这哪里是福分,分明是倒霉!奈何太后与皇上发话,她若不从,便是不识抬举,好在兄长逼着她读书,她被熏陶了这么些年,即便写不出意境深远的字,肤浅的诗句也能勉强写两句。
乾隆让她写春景,那她得瞧一瞧四周啊!反正皇上发了话,她抬眸瞄一眼应该不算有罪吧?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太后,但见太后身着纳绣金团寿纹加镶滚的葡萄紫氅衣,云鬓之上戴着凤凰衔珠的点翠,通身一派贵气,饶是岁月为她添了许多皱纹,整个人也瞧着Jing神抖擞,并不显老。
相比之下,皇后富察氏更显素雅,那身品月色纳纱牡丹氅衣越发趁得她仪态端方,高洁出尘。
连东珊瞧着都这般欣赏,更遑论乾隆?
当她的目光移向当的龙椅时,正撞见一双深邃的双目,这双眼虽不大,却有着洞察人心的敏锐,面对这样的人,东珊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耍小心思的余地。
唯一感慨的是,这乾隆皇帝还真和那副画有些相似,但真人更有特色,怎么说呢?后世的那副帝王画像就好比长相很有辨识度的明星进了开着美颜滤镜的直播间一样,譬如卧蚕其实是每个人的加分项,一旦被磨去,便泯然众人矣!
眼前的乾隆帝年方二十五,正是男人一生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一派清贵,不怒自威,此刻审视她的目光也算温和,却不知皇帝在想什么,太后让她作诗的目的何在?
东珊那小小的脑袋充满着大大的疑惑,奈何脑瓜子不够灵活,根本猜不透帝王心。
生怕看皇帝太久会被人指责大不敬,东珊迅速移开视线,开始装模作样的打量着周遭的景致,却无意瞧见斜对面的杏花树下立着几名带刀侍卫,其个头儿最高的那名侍卫身形挺拔,仪容清俊,瞧着十分眼熟,可不就是傅恒嘛!
实则傅恒一早就瞧见东珊的身影,只是她一直规矩的立在那儿,不曾抬眼,那温顺谨慎的模样不禁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想来她待在这样的场合下定然觉得很拘束吧?皇上还让她作诗,这不是为难她嘛!小东子若是个少年,必然是上树掏蛋,下河摸鱼的主儿,如她这般大大咧咧全无半点斯的姑娘怎么可能作什么诗词?
神思飘飞间,东珊的目光正好与他交错,此刻他是宫侍卫,不能与她说话,连眼神也不能交汇太久,以免旁人注目,惹出是非,是以他只装作没看到,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他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像极了东珊在飞彩楼初见他时的模样,冰块脸,真适合做侍卫。
默默收回视线,东珊又看向旁处,红花绿柳,景致怡人,心念微动的她来到小桌边,略一思忖,提沾墨,纸墨相触间,一撇一捺,流畅勾勒,宛若水墨之花悄然绽放。
待她搁,老太监随即将诗作呈于皇帝,东珊微欠身,已然做好接受批评的准备,“臣女献丑了。”
乾隆接过后先给太后瞧,太后瞧罢,含笑点头,“最后一句颇为Jing妙。”
“哦?”乾隆顺接过,但见宣纸上书写着几行遒美霭然的瘦金体:
闻花与蝶轻相语,柳裙飒舞燕作曲,
折枝入瓶留香住,春色又引诗几句。
“好一个春色又引诗几句,句止而意远,引人无限遐思。”
她实在是不会写,这才敷衍了几句,孰料乾隆非但没有批评,居然还夸她?大约念在她是姑娘家,想给她留些颜面,这才随口一赞吧?汗颜的东珊再次福身,
“太后宽仁,皇上谬赞,臣女惶恐。”
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可无丝毫胆怯,打量着眼前的秀女,乾隆往后一靠,朗笑道:
“朕不说瞎话,好便是好,从来都是如实评价,譬如傅恒的诗,朕可从来没夸过。”
正立在后方宛若雕塑恪守岗位的傅恒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心道皇上您想夸人就夸呗!拉我垫底儿作甚?我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皇上已然提及他,他不能装聋作哑,只得拱道:“奴才汗颜。”
皇后笑着打起了圆场,“恒儿的采的确一般,实该向这位东珊姑娘学一学。”说话间,皇后将诗作递给宫女,示意她拿给傅恒。
傅恒看罢内心只有一个感受,他还真的是低估了小东子,她合该嫁给鄂容安啊!鄂容安最擅长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