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做出什么表情。
“她以前和我说,她不喜欢跳芭蕾,但很喜欢看我跳,那我就一直跳,”牧云依说,“也把她没拿过的奖全都拿个遍,全都送给她。”
第28章杨梅
虽是正午,但今日的山海中学笼着罕见的多云。牧云依在来的途中看到过超市,就想去买些冷饮,也不需要别人陪。她离开后,坐在石制的地图上的就只有江浔和夏清泽,夏清泽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给江浔看,那是首手写的诗,字迹是夏樱的,所用的语言江浔并不能看懂。
“是俄语,”夏清泽解释道,“普希金的,我姐姐跟俄罗斯来的老师学过半年芭蕾,俄语她不会说,但只要有字典,理解不是问题。”
他给江浔翻译,不同于普希金原诗的过去时,这首诗全篇用的是现在时。或许是感情炽烈到难以用母语表达,夏樱才会借另一种语言写:我默默无眼、毫无期待地爱着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是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着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夏清泽念完最后一句,将手机屏幕朝下,重新拿起那张从三年前的瑞士寄来的明信片端详。当年牧云依也给他看了这张明信片,然后他们坐在欧洲板块上久久地沉默,悼念再也见不到的亲人和朋友。
“这是你姐姐写给……牧云依的?”江浔不确定地问。
“嗯,但是她当时还不知道。”
“什么?”
“就是在现实世界里,她在十八岁的时候不知道,我姐姐喜欢过她,”夏清泽顿了顿,“她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慢慢感受出来的,然后在有一天向我求证,看到那些未说出口的告白,才知道我姐姐对她真的有意。不过这些诗啊信的很早就被我妈妈看到了,那时候我姐姐十八岁,已经考上北市的舞蹈学院,洛桑的比赛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少年组的赛事,但她不想再跳古典芭蕾了,她……”
“她要不是从小被我母亲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她不会去跳芭蕾。”
夏清泽说:“她不爱。”
她只能去寻求某种平衡,在舞蹈,母亲的期望和自我之间,她原本以为现代舞会是更好的出路,但没等蒋灵慢慢接受这个选择,她遮遮掩掩的性取向就被蒋灵发现,她的母亲要的是跳公主跳kitri的女儿,而不是耽溺于骑士梦的堂吉诃德。
她们起了母女之间最大的冲突。性取向暴露后,她们就已经经历了几个月的冷战,所有的矛盾都在决赛的前一夜爆发。夏樱说她想染头发,蒋灵就问她,哪个中国芭蕾舞演员的发色不是天然的,除非她不想再上舞台。或许就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夏樱,她抄起剪刀,毅然决然地剪掉长及肩胛的黑发。
这样的发型比染烫过的更上不了台,蒋灵觉得她彻底疯魔了,将人带回国,说是治疗,其实是关进了疗养院。那时候夏清泽十五岁,读高一,他在那个年纪依旧羡慕自己的姐姐,和姐姐独处的时候他还会傻傻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跳芭蕾啊。
你喜欢跳芭蕾,妈妈就会喜欢你,在意你,多好。
“那时候没人理解她,她爱的人不知道她的心意,爱她的人只想用爱的名义改变她,”夏清泽攥着那张明信片,语气平淡得像早已懊恼悔恨过无数次,只剩下无奈和寞寥。
“她在那个年纪没得选,只能找一片海。”
江浔看着鲜少弓起背的夏清泽,终于明白了,那天在海边他为什么会失态,又为什么会说,他也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他很困难的、仿佛出口的每个字都是呕出来似得跟江浔坦言那个星期六的下午。夏樱其实是很Jing致傲气的,但她那天求她的弟弟把家里外门的钥匙给他,她要去寄一封信,不想借任何人之手。
“我自然是跟着她,全家上下都严令不许她出门,我们就偷偷溜出去,打了辆车去邮局。但她在一个红绿灯口跳车了,我被出租车司机缠着,付钱的那么点时间一耽搁,就再也找不见她的人影,而再相见……”
再相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夏清泽深吸了一口气,垂眼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那略染绿意的水面上映着天和云,树和石。湖里有鱼和乌gui,或许是他们坐太久了,一只巴掌大的乌gui在他们正对面的水域里探出头,饶有兴致地等待投喂。
若是平日里见到这场景,江浔早就过去逗弄,但现在他和夏清泽肩膀相靠,分不清是他倚着夏清泽,还是夏清泽离不开他。
太阳从云层里探出来了,阳光大面积地流动着洒下来,又被崭新的云遮住。他们侧着脑袋看着对方,江浔微微仰起头,夏清泽很自然地在他的唇珠上啄了一下。
谁都没有说话,都内敛地低了低下颌,江浔视线向下,避着不去看夏清泽的眼。
但夏清泽的目光明晃晃地在江浔脸上逡巡许久,他在沉默中明显地凑近,鼻间的热气喷到江浔脸上,留下又一个吻。
“别这样……”江浔道没躲,就是在换气的间隙里腻着鼻音小声抱怨,“会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