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又跳,好在这么久的相处后姚良已经习惯了。
他跟着他学了外语,和许多外国风俗、礼节,其中当然就包括了拥抱礼仪和吻手礼仪等。
两人做起来完全就是一幅老师教学生、不带一丝暧昧的模样,可是被略古板的姚丰撞见误会,他的钢琴兼外语老师就这样被辞退了。
或许是姚良越长越大,也或许是在那个话多的老师走后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生活原来有多么孤单与无聊,从那以后,他开始明着暗着往外跑。而碰巧姚丰生意上不知出了什么事,忙得和衣而卧脚不沾地,根本管不到他。
于是这位比古代闺秀都少露脸的姚家少爷终于走出了姚家的深宅大门,向这座新旧交替中的浦东投以好奇天真的目光。
姚良自然是受欢迎的,且不说他那优秀的长相,单是以其身份和处事大方又性格单纯这一点,想和姚良结交的人自是不在少数。
他尝到了外界的美好滋味,却没有注意到自家迅速的变化。
姚家于一夜之间诡异地没落了,大大小小的地契往外抵押,上层人士的聚会也不见姚丰人影——当然,依他现在失去了“大老板”身份的形势,估计也进不去曾经的门槛了。
姚丰不再管事,只一心催着姚良了解……说是商业知识不如说是保证他以后有技傍身、能活下去的知识,说是让他广交朋友,却是他指定的几个小市良民。
“良儿,你……”遽尔苍老的姚丰絮絮嘱咐着他,“你学学怎么……做菜吧……还有蓄养家禽、缝补衣物……”姚丰说着寻常人家的生活技能,认真得好像锦衣玉食的姚少爷下一秒就会变成身无长物的平民百姓。
此时的父子两都不知道,这些技能姚良以后确实都会用上,只是时机却和姚丰预估的完全不一样。
总而言之,姚家不可挽回地走向绝路,但姚丰又不肯向姚良透露半点风声,说出的那些话也有些没头没尾,于是令姚良大大错估了前路的聚变,同以往一般烂漫地应邀——并不知死活地招惹了一个半死的男人……
电影完场,林学益收回自己的眼神。心中回味身边人Jing致鼻尖的弧度,美好得可以回去做成剪影。
“…恩?”姚良被突然开启的强光闪回了神,不知不觉电影竟然都结束了,他还是第一次看电影时发呆了这么久。
走出影院时,雪已经停了,林学益还有工作,需要去轮岗。严浩便笑嘻嘻地对姚良说那跟我去玩呗,玩·什·么都行。
于是,本要走的林学益,在听到这句话后坚定地选择了留下。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姚良摇摇头,拒绝了严浩。
“别啊……诶,对面新开了家店,我们去逛逛吧。”他可不想就这样放人走。
姚良顺着看向对街,留声机金属的喇叭头对着他歌唱,黑色的胶片徐徐旋转,最重要的是,那家店整面橱窗都用玻璃装饰,于是姚良便透过它,看见了站在笑容满面的大背头店长前的,一个熟悉的背影。
“走吧。”话音未落,他先过了街。
林学益和严浩跟上步伐进了店时,姚良刚好与付完钱提着口袋的人对视上。
一袭黑色军装的男人身材挺拔伟岸,英姿熠熠,只是慢慢皱起的眉宇让他雕塑班完美的相貌染上一丝暴戾。
“将军。”
“大少爷。”
“是你……”三个声音同时发出,姚良的你字还未说完,男人却毫不停顿地与他擦肩而过,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店门口的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原地的姚良眨了眨眼。
路边停靠的军用吉普车内,男人后仰靠在靠背上,动了动手指解开胸前两粒扣子,烦躁地左右拉扯松了松,然后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狗血五
5
他记住他,是因为眉宇间独一无二的郁躁,交织了不动如山的沈静。
他独特的气质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反而忽略了其冷俊的面容——以至于很久以后在春元巷,他见到那个清隽少年时,竟没觉察到他们完美又相似的轮廓相貌。
但他似乎不记得他了——就算第二天他们再次相遇。
“弹得……很好听。”糟糕至极的搭讪,连礼貌的主语都忘了加。
他们对视不到一秒,他就垂下眼睑,然后从薄唇里听不出语调起伏地吐出这句话。
这是一场慈善宴会,姚良弹了一首钢琴曲,为接下来的觥筹交错起个开场。
姚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见严屹时惊奇避讳的目光,他只注意到今天他穿的便服,选色浅,款式新,被他高大Jing壮的身躯撑起来,却失去了它本来绅士的温柔风格。
“谢谢。”他对他微笑,可惜低垂着眼的人错失了这次心悸。
奇怪的人,奇怪至极。昨天还是一副漠视睥睨的样子,今天却主动跟他搭话——并带着rou眼可见的紧张。
沉默在两人一米的距离间流转,又被同时打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