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
“恪儿,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沈芝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着急道。
“爸,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沈恪回答。
“你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外面现在不安全。”他已经不想追究沈恪为什么不回家,只想快点确保她的安全。
沈恪沉默了一下,轻声道:“爸,对于我来说,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沈芝华心口一沉,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沈恪又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换成以往她那种欢快的语气道,“爸爸,你没和顾垂庭在一起吗,他怎么让我给你打电话?”
“沈恪,你现在在哪?你告诉我?我亲自来接你好不好?”沈芝华没有被她转移注意力,从小她就有这个习惯,做错事,说了谎,就会用别的事情来掩饰。
眼看是不能蒙混过关了,沈恪又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爸,我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呆在家里,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我不能打太久电话,得挂了,再见,爸爸,我爱你。”
“恪儿?沈恪?!”沈芝华对着话筒叫了几声,然而那头却只发出来嘟嘟的电音。
沈芝华呆呆的握着电话,脑海里无限循环沈恪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对于她来说,这片土地上也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沈恪她到底在干什么?人又在哪里?
忽而间,一种巨大的恐慌蔓上心头。
沈芝华六神无主,头疼得要命,要是顾垂庭在就好了。不知不觉中,他竟已经如此依赖对方。可是他没有留顾垂庭的号码,只能另寻他法打给班主,他人脉广,应该能打听到点消息。
班主一听是沈恪的事,立刻答应了让他在家等消息,他托人问一问。
沈芝华想到沈恪曾经在兴华学堂当过老师,可是他不认得那里的电话,但是送顾垂庭去上过课,于是又去了趟兴华学堂,哪料那里也是关着门的,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
沈芝华将能托的关系和人都托了,一整天打电话接电话都忙得头昏脑涨,派出去寻找的佣人们也没个能带回消息的。
沈芝宛若人间蒸发了,谁也找不到。
远处时不时会传来几声枪声,沈芝华听得心惊rou跳,却也只能心急如焚,什么也改变不了,几个佣人向他提出想要回家去看看,沈芝华给她们每人发了些钱,都准了。
一时间,公馆里人少了大半,顾垂庭也没有再打电话进来,沈恪更是杳无音讯,沈芝华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了,已经麻木到困顿了,守着电话,体力不支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夜晚比白天还要可怕,宛若暴风雨来前的宁静,无声的寂静和黑暗令人心生恐惧。
沈芝华又熬了一夜,电话没等来,人也没等来。
接近天亮,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黎明灰暗的天空。
沈芝华一个激灵,萎靡的脑袋倏然清醒。
他站起身来,想出去看看。
门房跑过来拦住他,他的声音有些抖,带着清晨的寒气:“先,先生,回去吧。”
“发生什么事了?”沈芝华凝眉,可是只能看到自家的花园,什么也看不到。
紧接着,一阵激烈的扫射声伴随着尖叫响起来。
门房赶紧跑进来,连同大门一同关上,剁了剁脚,将沈芝华往里推,愤然道:“这些杀千刀的,扫了对街王校长家。”
“王校长?”沈芝华一向对人往交际不太擅长,这条街又住的人很多,他哪里知道是谁。
门房道:“就是长存中学的王焕之王校长,前些日子还倡导什么女子也要入学的。”
沈芝华眉心皱得死紧,“他怎么会被日本人盯上。”
门房道:“这就不晓得了,这几天谁家都大门紧闭,咱也不敢出去啊,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而且好些人都已经走了。”
剩下的佣人大多是外地上京讨生活的,所以昨天也没立刻回去,听了他的话都慌乱起来,又有人提出要走,想回老家去看看。
沈芝华也不拦,想走的都多发了三倍工钱让走,短短两天,公馆就已经完全空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做饭的张婶还有那个门房,连司机都走了。
接近傍晚,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是顾垂庭,他说得很急,“小扇儿,北平呆不得了,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来接你走。”
“什么意思?怎么才两三天就乱成这个样子了?”沈芝华心急如焚。
顾垂庭道:“日本人死咬着不松口,这几日在北平城里借机胡作非为,新政府几次发出文件谴责也并不奏效,我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新政府可能要发动反击了,北平马上要乱了。咱们先出去避一避。”
沈芝华一颗心沉到谷底,“避,能避到哪儿去呢?我得找恪儿,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顾垂庭急道,“你别慌,听我说,沈恪我去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