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去丢人现眼了,要不然,老子真能狠心打断你的腿。”
这番说辞,可跟晚上简父当着全家上下的面时说的不太一样,当时他严厉训斥了所有人,还警告了林湘绣不准来祠堂送药送饭,摆明了是要关他一段时间,让他尝尝断水断粮的滋味,好叫他悔改的。
可老爷子自己半夜偷偷摸摸来给人上药不说,还忽然开口让他天亮就回房,显然之前说好的惩罚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多少是因为简西刚刚的那句话。
简西低垂着眼,看着地面上那一罐散发着浓郁药味儿的膏药,表情有些复杂。
原身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可一次又一次的被放弃,他又何尝不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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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深更半夜的,您要是想出去透透风,那也得穿得严实些啊。”
简老爷子回到房间,不想本该睡在小榻上的丫鬟冬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点了一盏小灯,正静悄悄地等着。
见到简老爷子回来,冬菊也没多嘴追问老爷子半夜起床去了哪里,只是贴心地送上暖手的炉子,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暖身子。
简老爷子看中的就是冬菊的知情识趣,自从上了年纪后,简老爷子对那方面的需求趋近于无,越发不爱往后院几位夫人姨太太那儿去了,也就是冬菊,依旧本分体贴,让简老爷子越发离不开她了。
可即便有那么几分喜欢,有些事,简老爷子依旧不会和这个贴心的丫鬟说。
“夜深了,我这里也不需要你特地守着,那样一张小榻,你又怎么能睡得好呢,行了,你去侧屋歇息吧。”
简老爷子喝了那杯热茶,身子逐渐升起了暖意,这个时候,他不希望房间里多出任何一个人打扰。
冬菊略微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眼简老爷子,然后又谨小慎微地低下了头,要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都睡在老爷子床边的那张小榻上,可还是头一次,老爷子主动赶她走。
联想到老爷大半夜出门的诡异行为,冬菊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却还是乖巧地离开。
此时已经是丑时接近寅时,万籁俱寂,简琨臣躺在床上,只听得到自己一人粗重绵长的呼吸声,他的思绪,却远没有那么平静。
现在的简琨臣是简家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可在几十年前,当他还是简家的少爷时,出境却是极其糟糕的。
简家是名门大族,自然少不得后院纷争,简琨臣虽然是简家唯一的嫡子,可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却有更疼爱的妾室,以及那个妾室所出,被他父亲视若珍宝的庶长子,他甚至还有过离经叛道的念头,那就是越过聪慧的嫡子,让庶子继承家业的念头。
简琨臣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糟了多少罪,才扛着父亲的压力,联合族中其他长辈,将简家完完全全握在自己的手里,更是在父亲死后,将那个庶长兄和庶母赶到了偏远的庄子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或许是有过这个切身的体验,简琨臣比任何人都懂得兄弟阋墙的可怕。
他的原配夫人陪他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他能继承简家,也离不开原配娘家的帮助,因此在对方弥留之际,简琨臣向她承诺过,即便续娶,再有嫡子,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人越过他们的孩子。
对于简西这个小儿子,简琨臣的态度是很复杂的。
他怕他太聪明,掩盖了嫡长兄的光彩,以至于滋生不该有的野心,可又因为一腔爱子之心,怕他学不好,走上歪路。
送他去留学,简琨臣是真心的,如果当时简西乖乖的上船,那么一切变故都不会发生,可如果简西跑了,那么……
“呵呵。”
简琨臣讽刺地笑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即便他本就闭着眼,在深夜之中,又怎能看得到任何东西。
其实作为父亲,他又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他看似为小儿子留了后路,可扪心自问,他是否早已经断定了,这个顽劣不堪的儿子根本就不会坐上那条去往大洋彼岸的大船呢,所谓的机会,只是为了掩盖他的偏心罢了。
但即便在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大儿子的偏爱,更因为他还是简家的家主,他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要为家族的绵延和传承负责。
只是想到今天小儿子展现在自己面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样子,简琨臣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这个儿子。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漆黑的房屋内再次变得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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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西遵从父亲的吩咐,直到公鸡啼鸣,东方破晓,才从祠堂离开。
昨天简老爷子那顿家法可没有丝毫放水,即便半夜他送来了最好的金创药,当简西站起身时,依旧疼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勉励佝偻着,撑着四处的墙壁,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挪去。
这时天才蒙蒙亮,简家大半的人都睡着,简西一路走来,连个丫鬟仆役都没看到,因为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