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衡那样一个盘踞已久的庞然大物。
然而他还是去了。
因为白迪。
何其重要,他那时候怀抱的情感想必非常炽烈,以至于他完全就像个视死如归的狂信徒,为了至为重要的人甘愿献上生命。
辛运的是,他那场视死如归的献祭并没有完全成功。
白蔷薇生命研究所位于黑街的秘密基地后来被UWP捣毁了。
如果那时他被UWP所救,就是他与UWP结缘的起点,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
只除了与白迪有关的疑虑。UWP为何只救了他,白迪后来怎样了呢?是什么导致可以生死相依的他们转变成了宿敌呢?在秘密基地毁灭与怪盗白迪横空出世之间的那段空白,又雪藏着什么样的真相呢。
不不不,还有关键的一点没有想明白。
从纪楚戎说出‘回温’两个字时,叶一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但反正纪楚戎也看不见,他猛然抬起头,问道:“叶一生,我问你,这个世界的UWP有没有与白蔷薇研究所发生过大规模冲突事件?”
“没有。”叶一生缓慢而肯定地答道:“UWP一直怀疑白蔷薇研究所秘密进行着非法研究,发起过几次突击调查,但后来都不了了之,这些国际上都有过相关报道。”
“这样啊……”刺骨的冰水兜头浇下,纪楚戎冻得下意识握紧拳头。
这样啊……难怪……他依稀记得曾听队友提到过,白蔷薇研究所的毁灭存在蹊跷。他那时记忆欠缺,对这处蹊跷也只当作真实性成谜的传闻听听,并未往心里去。
现在想起来,直觉汗毛倒竖。
“当时有三个小队负责突击黑街,其中一队的队长就是阿戎你现在的指挥官,我和我的室友正好分属另外两队。冲进去后,我们发现情况比预先调查的更为严峻可怕,商议后一队负责营救,二队负责收集证据,三队负责统筹协调。”
“我在的就是二队,我们那时候在资料库和实验室收集证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枪声,然后接到二队队长的讯息,说遇到紧急情况,给指了条路让我们先带着证据撤离。”
“奇的是,撤离的路上还真没遇到一个人。当时走得紧急,只觉得没人才是好事,后来想想,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们撤出后先立刻转交了证据,然后接应负责营救的一队,救出来的人很多,据一队的一个队员说,他们在救人时也没遇到什么阻碍,一路心惊胆战生怕这是个陷阱,直到坐上直升飞机还没什么真实感。”
“二队负责殿后,撤得最晚,报告时也说任务顺利,没有预计的高强度武装抵抗,也没有人员伤亡。”
“事情顺利地过了头,三个队长没有立刻返回总部,集结人员又再次返回了研究所基地。”
那个队友说到这里,神色其实已有过度的紧张,纪楚戎看不见,却能从他的声音中清楚听到这种恐惧,他甚至劝他不要再说下去。
但那个队友就像是迫切地想要获得某种安慰,他一刻不停地说了下去。
“我们搜查了整个基地,顺着血腥味找到了一扇……炼狱之门。那么重的血腥味,隔着门都能让人呕吐欲绝。我们就不该回去,不该去探查那点不同寻常之处。只要不去探究到底,就不会看到那种炼狱之境。”
“眼睛……眼睛……尸体……到处都是尸体……堆满了房间……啊……”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那个队友情绪稳定下来。
那时,他以为那个队友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眼睛所见,到处都是尸体’,现在回想,却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失去的眼睛。
如果他那场视死如归的献祭并没有失败,如果他的牺牲唤醒了沉睡在人形躯体里的无形黑暗,如果队友口中的炼狱之境与他失去的眼睛有关,与……白迪有关。
甚至,如果那炼狱之境正是白迪对白蔷薇研究所的报复。
那么,造成白迪嗜血之心的原因之一,正是纪楚戎自己。
纪楚戎沉默了很长时间,叶一生在沉默中陪他。
擂鼓般的心跳渐渐趋于正常,纪楚戎知道他现下最需要做的是什么了。
“叶一生,帮我恢复记忆吧。”不等叶一生开口,纪楚戎紧接着道:“如果不是出自我本意,你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我的大脑……白迪也不会允许。”
如果他的记忆是人为篡改,那么这个篡改的人,叶一生可能性最大。
他生怕聪明的友人说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推拒,急急道:“我必须要回想起一切,这很重要!”重要到肩膀上的责任几乎要压碎他的脊梁。
手腕被一只手轻轻握住。
那只手骨节分明,瘦弱,却从来没有颤抖过。被这只手握住时,那燃烧的焦灼都慢慢温顺下来。
“好。”叶一生轻轻拍了拍纪楚戎的手腕,在纪楚戎五指放松之际趁虚而入,与他掌心相贴,牢牢握住,笑道:“这正是我在你记忆中留下我自己的原因呀。当你愿意想起来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