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在于——那碗汤药你还要玩儿到几时啊?还喂不喂我?”
燕其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无意识搅动勺子的手,又瞥了眼一脸好笑看着自己的陆小公子,耳朵微微发烫,心中一阵懊恼,将碗直接放在陆谜的嘴边,恶狠狠地瞪他:“已经完全不烫了,喂什么喂,直接喝吧。”
“这么对伤患啊......”陆谜眼角带笑,嘴上却嘟嘟囔囔抱怨着。
捂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心口,陆谜一边说着“疼得厉害,我得自己控制下吞咽的缓急,你不要动啊”,一边伸手虚握住燕其端药的手腕儿。
有的时候,力道轻柔的摩挲比严丝合缝的紧握还要来的暧昧,燕其下了十分注意力的克制,才让自己的手没有颤动一丝一毫,但又怕倏然加速的心跳会伴随着脉搏一起,暴露在那搭上来的温热指尖下。
看着陆谜那一副‘你要是甩手我就会痛死’的表情,燕其咬着下唇,眯起眼睛呵斥他:“赶紧给我喝了!”
这种色厉内荏的样子,让陆谜想起在西界,自家娘亲训斥父亲不爱惜身体时的景象。
手中的腕子清瘦细弱,白得近乎透明,陆谜无意识地捏了两下,只觉得这汤药功效甚好,喝下肚之后,心口的痛意都减轻了许多。
真想一直喝下去。
“喝完就给本王松手!”
陆谜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抬眸的瞬间,瞥见燕其转过去的侧脸染上了一抹微弱的粉红,心跳便不可控地加快起来。
“呃......”
听到呻yin声,燕其转过头去,见这人捂着胸口拧着眉,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顿时又急起来:“你又怎么了?”
“心口......疼......”陆谜在家里撒娇撒习惯了,拿腔作调那是随口就来。
软绵的语调和那显而易见的委屈情绪让燕其都被唬得愣在原地,攥紧了拳头:“这么疼吗?那,那怎么办啊!”
陆谜把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开口:“没关系的,我躺躺就好了。”
以往这种语气一出现,他那纵横西界的母老虎娘亲都要过来叫声‘小心肝儿小可怜儿’的,亲亲抱抱那是基本Cao作。
可燕其毕竟不是他娘,陆谜还是有点不自信的。
果然,在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燕其狠狠地蹙起了眉头,语气带着凛冽的冷意:“这庸医!不是说这副药里放了止疼的药材,能很快见效吗,本王非得去砸了他的招牌不可!”
陆谜暗道不好,刚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便眼睁睁地看着平日里清冷的王爷风风火火冲出门的背影,无语凝噎。
“......我逗你的......”无力地呻yin一声,他轻轻叹气,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要是在出西界之前,有人告诉他,会不顾生死地去救一个相识不过一两月的人,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他可能会不计生死地去救父母亲妹、救师父,却不会盲目地好心、以身体为盾去救一个没那么在乎的人。
六师父总说他烂好人,总有一天会因为好心而出大乱子。但陆谜清楚得很,他的身上带着很多人的挂念和希望,牵动着很多人的喜怒哀乐,所以他纵然能做到好心善意,却绝对不会轻易地把自己陷进性命危机之中,那样太不负责任,也太任性了。
那这回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燕其在他心里,比“没那么在乎”要多出一些特别的东西吗?
陆谜感受着心口处一阵阵的钝痛,仿佛有什么被他刻意掩埋的意识,此时正在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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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伤比外伤更难养好,在暂住城主府的这两天,心口上的痛意几乎都没断过,下床走几步就更痛了。
而南境的形势也是愈演愈烈,妖与人的对峙形同水火,这些年的放纵,让南境成为妖族最兴盛的地方,但似乎也堆积出了不少的矛盾,而在御灵山上那一晚发生的事,便成为了这些矛盾的导火索。
江湖大乱,妖族涉及其中,近几日来,大大小小的冲突就没有停止过,南境的辑妖司终于有了点儿用武之地,燕其调了一拨人,趁乱调查碎妖草和赤金火的下落,甚至还潜进了御灵剑派,可奇怪的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燕其这两日被事情进展的缓慢气得上火,陆谜在屋子里躺得正无聊,想着给他做一碗以前在西界喝过的降暑凉汤,正好也让自己透透气。
扶着墙慢慢往后厨走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听见了两个府内奴才在那儿闲聊。
“现在世道这么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就南境现在乱吧,我听说外面的情况要好点儿。”
“好什么哦,消息早传出去了,妖鬼们闹着要讨个说法咧!”
“那些个脏东西还想讨什么说法,不也伤了好多人吗,依我看,就该全部给猎妖师收了,有用的再圈养着就是。”
“他们哪里肯......再说,猎妖师现在的处境不也难么?”
陆谜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