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实答道:“我将冯曼莹与人勾结谋私的罪证呈了上去,陆老爷气我吃里扒外,对我动用家法以儆效尤。”
虞小满没留意他对自己父亲的称呼,听了只觉愤然:“冯家母子坑害你至此,你不过为自己讨回公道,凭什么责罚你?”
久违地见虞小满为自己出头,陆戟心中熨帖,安抚他道:“无碍,不会有下次了。”
抹完伤药,两人像从前那样和衣躺在床上。
此处条件简陋,棉被也只有一床,唯恐陆戟扯到伤口,虞小满让他像从前那样平躺,夜里一个劲儿把被子往他身上堆。
陆戟也不是傻的,半夜醒来又将被子推回去给虞小满盖腿,这么折腾几个来回,二人困意全无,并排躺着盯房顶的木梁发呆。
慵懒的打更声自窗外掠过,虞小满顺势打破四更天的寂静:“我千辛万苦将你的腿治好,他们非但不心疼,还打你,真是气煞我了。”
原来还惦记着这事,连璧月姐姐的口头禅都用上了,想必气得不轻。
陆戟乐于见他心疼自己,却不想他气坏了身子,于是在衾被之下拉了他的手,而后说:“我也是。”
虞小满以为陆戟与自己同仇敌忾,用力与他回握,掌心贴着掌心,好不暖和。
谁知陆戟挪用了他的句式,说的却是旁的内容。
“千辛万苦赶来这里,你非但不跟我回去,还赶我走。”陆戟一本正经道,“真是气煞我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日虞小满提着篮子去村里买菜,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一问才知,经昨天那帮小孩的口口相传,如今全村上下都晓得昨天陆戟睡在小木屋了。
买白菜,婶子劝他:“瞧人家多大诚意,把军队都调派到这儿来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出动大内禁军了。”
买土豆,大妈开他玩笑:“你家军爷生得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再不依了他,咱们村的姑娘们可都坐不住咯。”
路过村口,卖汤的婆婆也说道两句:“原来将军媳妇儿是个标致的男娃,难怪,难怪……”
虞小满一头雾水,心想我不在的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带着疑问往回走,行到僻静处忽然扭头,携剑跟在身后的陆戟一愣,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虞小满问:“你的腿,全好了吗?”
陆戟不知他为何问这个,点头道:“好了。”
视线下移,虞小满眼神中带了些审视与怀疑。
陆戟沉思片刻,而后上前,一个弓腰,将虞小满打横抱了起来。
“欸——”
虞小满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双脚就离了地。
光抱不够,陆戟还原地转了两圈,停下也没把人放下地,低头看攀着他的脖子惊恐得说不出话的虞小满,问:“信了吗?”
“信了信了。”
虞小满点头如捣蒜,忙松了胳膊从陆戟身上跳下来,健步如飞走在前面。
走了两步,又慢下来。
“那你便快些回去吧。”他背对着陆戟说,“京城还有人在等你呢。”
这回轮到陆戟疑惑:“何人?”
“沈家小姐。”
“与她有何干系?”
“那、那还有许多想嫁你的姑娘呢。”
“与我有何干系?”
“怎的没干系?”虞小满急了,“如今你腿好了,什么样的姑娘都娶得,不管是想跟沈小姐重修旧好,还是另择佳偶,都可……欸!”
身体一轻,又被身后的人抱了起来。
陆戟通过方才的试验找到了令虞小满说不出话的好办法,把怀里的人往上掂了掂抱紧了,才得空问:“为何不想和我回去?”
起先他以为虞小满气他将自己送走,恼他不记得八年前的一段缘,如今他亲自来了这海边,亦解释了将他送走的原因,难道虞小满放不下的竟是……
“你以为,我心里还有沈暮雪?”
以这样的姿势被质问,虞小满羞耻得闭上眼睛:“难道……不是吗?”
陆戟想起那日在练武场撒的谎,顿生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无力感,叹了口气,愧疚道:“那次……是为了将你送走,故意那样说的。”
其实结合陆戟这些天的种种表现,虞小满也不是没想过当时说的那些话言不由衷。
只是他仍打心眼里自卑,觉得自己与陆戟不相配。那句“我亦从未忘记过她”更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不碰都会疼。
虞小满固执地不睁眼,梗着脖子说:“你与沈小姐金玉良缘,如今她和离,你的腿也好了,不是正好……”
“正好什么?”陆戟问,“你只管乱点鸳鸯谱,不问我是否愿意?”
“你愿意的。”
“我愿意什么?”
“愿意娶她……你喜欢她的。”
陆戟拿他没办法,无奈地问:“你如何看出的我喜欢她?”
虞小满理直气壮:“用眼睛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