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还是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
江宴想,要是空空知道爸爸已经去世,此时一定会更崩溃。
然而他善意的欲言又止直接出卖了他,席之空绝望地闭上眼睛,一行又一行的眼泪从他眼角一路滚到肩上,头发凌乱的搭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落魄狼狈至极。
“宴哥,我害怕。”他说。
他真的害怕极了,他怕死,怕痛,怕江宴一家出事,怕他把他们一家人全都拖下水,他也怕这群人会对善良的姑姑下手,会去伤害远在乡下的所有他的亲人,甚至怕他们去找顾意剑和刘萍。
从四肢到心脏,从身体到意识,他的一切都变得摇摇欲坠。
江宴的语气变得轻柔缓和了许多,哄他安慰他,让他别害怕,也让他振作一点。
可他又要怎么振作。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这群人放弃翻案,让一切终结在席初志的死亡。
于是他只能恳切地说:“宴哥,这个案子,我们别再动了好不好?”
戎夏猛地从座椅上直起身,霍明煦也睁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江宴。
江宴下意识地猜想席之空的生命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连忙道:“怎么了?你怎么了空空——你们不要动他,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连光济和江雯都不在,此时张启进就是江宴唯一的“长辈”,他走到江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有,宴哥我没事,我就是——我害怕了,我也累了,或许我应该安静地等爸爸出来,那样就好了。”席之空在回答江宴的话,然而这话分明是对他自己说的。
如果他只是安分地把房子交给顾意剑,没有那样坚定的乞求江雯帮忙,或许现在事态就不会这样发展。
他所有的想法把这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如果现在认输就能够阻止,那他宁愿认输。
“我真的没事,案子不查了,不查了……”他说。
“空空,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
“江宴!”席之空喊他,“不要报警不要查,就到此为止吧……”
江宴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机,完全不能相信刚刚那样放弃的话是席之空讲出来的,他眉峰紧蹙试探着问:“空空,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
席之空发着颤长叹一口气,睁开眼睛仰头从头顶的破洞望出去,看到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摇摇了头嘴角竟是浮现出一丝笑意,清冷的月光衬得他脸色越发的白起来。
他说:“因为我真的很害怕。
“有我们在——”
“宴哥你听我说!他们…他们心狠手辣,”席之空说着又看向蹲在面前的人,睫毛抖了抖,落了一滴泪打在手机屏幕上,“他们说如果你们不收手,有的是办法弄死我。”
那人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无声地笑开,脸上是无所顾忌让人看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现在才十七岁,爸爸选择了自杀,就算翻案也换不回他的命……宴哥,爸爸的清白和我的命——我选后者。
“我真的很怕,宴哥,雯姨,叔叔,你们救救我…这案子我们不翻了行吗?
“宴哥…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分开…一点都不想……”
江宴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Jing神有些错乱,恍惚间以为席之空就坐在对面,那样委屈地放下了所有坚持选择妥协。
心疼之下他伸出手,似乎想通过通话信号安慰他,触到冰凉的手机点亮了屏幕的一瞬间他指尖一颤,又将手收了回来。他的行动不受控制,说的话也脱离了自己意识,抖抖嘴唇木讷道:“好…哥不会和你分开,不会的…”
江宴的话刚说完,那人就挂断了电话,大概是觉得让他们说太多话反而会动摇席之空的决心,从桌上拿了一块纱布,席之空没有防备又被他捂住了口鼻。
他几乎窒息,大口的呼吸着,正好将药物都吸了进去,很快陷入了昏迷。
江雯将将醒来,江宴给连光济打电话的时候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怕哪个字又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经。他在电话里只匆忙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和霍明煦戎夏出了会议室。
剩下张启进和杨局长在里面商量,看应不应该接受绑匪的条件。
——绑匪要求他们交出所有的材料和证据,让一切归于起点。
戎夏和霍明煦沉默着一左一右倚靠在办公桌上,两人都盯着江宴看,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消他们开口问个一二,江宴先问了个问题:“我们没报警,你们也没出警,而且资料也还在分局压着,对吗?”
戎夏皱眉说:“江宴,你不相信我们?”
霍明煦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保持着沉默。
“那这个案子实际上是不是还在原处?”他自顾自地说着,不准备回答戎夏那个“尖锐”的问题。
“不在原处了,”霍明煦反身在戎夏的办公桌上拿了一个U盘,又说:“席初志死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