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白过来,夏焉先前的郁滞之症的确是被治好了,但他的性情并没有改变,他依旧会因为一些事情或过于激动、或过于脆弱,这些不好的情绪一旦积压得足够深重,疾病便会随之产生。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第二次。
程熙坐上床,隔着棉被搂住夏焉,让他靠入自己怀中,轻轻地蹭了一会儿他的脸颊和头发,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些放松的时候,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么?我是你的夫君,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半晌,夏焉缓缓扭过头,呆呆地看向程熙,看着看着,浓长的睫毛猛地一扇,嘴角轻撇,扑上去一把搂住程熙的脖子,无声地颤抖了好一会儿,终于大口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他们、他们要赶我们走……”
难过地讲了先前发生的事,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他生气地用手来回用力地抹,自责道:“怎么、怎么又哭了?明明决定了不再哭的……我、我是个废物!”
“焉儿不要这样!”程熙一手扣住夏焉后脑,将他按在自己肩头,贴着他的耳畔无比认真无比坚定地说,“你不是废物!从来不是!回想过去你做过的事情,读书骑射、学易容术学擒拿手、报仇理政、侦办要案……只要你愿意,哪一件事没有做成?哪一件事不是按照你计算的样子一步一步地实现了?你明明聪明得要命!而且,你最厉害的一点,便是不动声色、轻轻松松地就让我爱上了你,爱到无法自拔,爱到甘愿付出一生。你想想看,我程熙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为何会单单对你动心?你一直说我厉害,说你佩服我,既然如此,那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
夏焉一怔,从程熙肩上抬头,含水的眼眸怯怯地闪动。
程熙笑着揩去他的眼泪,一字一句道:“我选择你,自然是因为你满是优点,极其出挑。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绝不说谎。”
刹那间,夏焉的胸口如被热流滚过,狠狠地温暖了。
程熙再道:“其实县衙的大伙儿并非是要赶你我走,只是想解城中之危,无能为力之下说出那些话,他们或许比你更难受、更羞愧,或许有人因此想要回家撞墙也说不定。相应的,如果他们知道还有其他办法,那就一定不会这么做。”认真注视着那双清亮的眼眸,“焉儿,告诉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们有办法,我们一定可以让宣梧县的所有百姓平安,好吗?”
双手搂紧夏焉的肩,轻轻晃动中传送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只要你愿意,我便是你的先锋利剑,听你之命,为你斩断一切,荡平所有。”
“你一定能做到。”
字字掷地有声,宛如重锤击在心头。
夏焉恍惚了,眼前的程熙仿佛在他一片漆黑的前路上突然出现的光明,耐心地教导他、微笑着引领他,让他不再沉沦,让他勇敢地站了起来,无畏无惧地继续向前走。
胸口热流转入周身各处,头顶、指尖、脚尖再一次活泛,夏焉终于露出焕然新生的微笑,用力地说:“程熙你真好。”想了想,眼神别开,又小声地补上一句:“但是你方才有一句话说得不太对。”
“嗯?什么话?”程熙茫然。
夏焉抹去泪水吸吸鼻子,恢复了往日JingJing神神的模样,晃晃脑袋煞有其事地说道:“你在那么多人当中单单对我动心,也可能是因为你一时……瞎了眼。”
程熙一愣,接着哭笑不得,道:“硬要说的话,你这句倒有一半是对的。”
“唔?”这次换夏焉茫然。
程熙站起来,俯身摸着夏焉脑顶,笑对着那张期待仰望着自己的面庞,道:“从前对谭嫣的确是一时瞎了眼,但对夏焉,却是双目明亮,瞧得再透彻不过。”
夏焉:!!!!!!
正感叹间,他突然一倒,抱着肚子躬起身,龇牙咧嘴起来。
“焉儿!”程熙单膝跪上床,倾身查探。
“没事没事,是小宝宝踢我!”夏焉赶紧让程熙放心,皱着眉头又说,“连环踢!它好大力!一定是在报复方才!”
程熙覆掌上去,果见肚子动得厉害,便伸指刮了下他的鼻尖,调侃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夏焉回头想来,亦觉得先前自己的反应的确有点大了,心想下次一定要改正,嘴上却不愿示弱,向程熙一吐舌头,无赖地“略”了一声。
二人依偎着,合抱住夏焉隆起的肚子轻松享受了一会儿,夏焉扭头问:“你方才做什么去了?”话音刚落他便猜了出来,神色登时谨慎,“去抓那个人吗?”
程熙点点头。
夏焉立刻紧张起来,扭身跪在程熙面前,握着他手臂问:“抓到了吗?”
程熙自信一笑,道:“没抓到,岂敢回来见你。”
刹那间,夏焉又感动了,他认真地看着程熙,又一个念头冒上来,连忙膝行着凑得更近,瞪起眼睛再问:“受伤了吗?!”
程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伤。那人实力一般,唯独轻功极为厉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