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随着皇帝的申斥, 殿内所有当值的宫女内监顷刻跪了一地, 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是要反了天了,来人,传我的话, 召集军机处和兵部户部几位阁老和大臣速速进宫议事,就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
“嗻。”
“回来。”
“万岁爷还有什么吩咐?”
“兵部新提拔上来的白侍郎和户部主事, 就不必叫了。”
邓公公低头应了声是,退出殿外, 没听见里头传来什么异动, 这才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速速往外去传旨去。
皇帝已经许久没动如此大的肝火。
上一回因朝堂上的事动怒,还是在管束旗人圈地扰民时候的事, 但那一回不过是气得不发一言,直接发落了三五个宗亲。
殿内,看着底下跪着一排看他脸色的宫人,皇帝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
“都起来吧。”
他也稍微平复下情绪,命人收拾残骸的收拾残骸,下去换值的换值, 整个人也陷入了思索中。
那起子有眼力的,便在起身时将地上散落的本章拾起来,轻手轻脚按了颜色和朱批与否摆回案头,却不敢抬头直视天颜,深恐一个不小心触了天子逆鳞。
邓公公不在,他的徒弟小良子便义不容辞地在皇帝身边听命,虽他忙着收拾案牍时窥见了那份让皇帝动怒的奏章,却不敢妄议朝政,只得小心翼翼伺候。
“万岁爷,要不要开窗透了气?或是让内务府提前送了冰釜进来,也好降降暑热。”
皇帝摆摆手,他需要降的可不是什么暑气,而是满腔怒火,但想到一个时辰前小六求见的事,还是耐着性子吩咐。
“你亲去永寿宫一趟,说我晚间有要事处理,恐不能和成妃一同用膳,让你成主子勿等了。”
小良子知道永寿宫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只壮着胆子请示:“那成主子若问起万岁爷的情状和安排,奴才该如何回话?”
皇帝抬头看了看西洋座钟,恐真的抽不出空:“就说有紧急军务。”顿了顿又道:“眼下外朝风声鹤唳,不日恐有大事,让她平日别出门去,再把这句话也带给她。”
小良子虽不知皇帝为何有这样奇怪的口谕,还是领命。
“嗻。”
皇帝见小良子出了殿,不觉眉心紧皱,这个节骨眼上,姝菡去冷宫见了白氏,且故意把铃儿支开,怎么想都是有事想瞒了他,其中缘由他正琢磨,就被南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夺去了心神。
这消息可谓石破天惊。
去岁才被白家军降服求和的边陲临国滇南竟然于一日前突然发兵偷袭了锦襄城,正式打破了维持不久的和平。
这战事来得未免太凑巧了些。整治吏制初见成效,户部的亏空也找补的差不离,皇帝才腾开手想要对白家下手,滇南居然在这时生事?
再看领兵在外的白景瑞,这回倒是闭口不提增拨军费的事了,而是直接以旧伤复发为由,请求临阵换帅!
且两日前,在户部做主事的白父也上了折子请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事出反常即为妖。
白家这对父子,一辈子把权利和荣华看得比命还重,怎么可能主动放弃高官厚禄?
他们这一出,哪里是要请辞,分明就是仗着在南边经营多年,军中的声望无人可以取代,这才上演一幕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的戏码。
谁不知道南地向来在他白家的经营之下,连滇南国的国君乃至臣民都一向对白家军敬畏惧怕。
说不得,白氏一族正是嗅到了京中的风向,知道大难临头,才纵容着滇南做大,或是暗中谋划了这次犯边之难。
皇帝也确是最近才下定决心,此番借着白氏的事发落制衡白家,不想边境就发生惊天大事,皇帝深知是白家准备先下手为强,一把火烧到自家门口,他怎么会不动怒。
如果白家只是目中无人些,皇帝还愿念在他家立下的累累战功给白氏子弟留下后路,或架空了权柄领个闲差,或封了爵位荫及子孙做了富家翁,总归只要卸了兵权,万事皆有余地。
但没想到白家竟然人心不足,为了逼着整个皇廷向他白家屈服,竟然不惜以边陲的安危作赌,更是在关键时刻称病相胁迫。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白家不就是欺朝中无将吗?
也是时候让他们明白明白,这天下之主到底姓甚名谁。
002
“你说什么?皇上要御驾亲征?”
姝菡手中逗弄福泽的拨浪鼓随着小六的话立时掉在地上。
“定是哪个昏了头的武将提出来的馊主意吧?若一个边陲之国犯边就要天子亲征,那要那些吃着皇粮的将军做什么用?”姝菡乍听到,仍是不能相信这惊人的消息。
“奴才原本也不敢置信的,可是方才去打听消息的时候,亲眼看见太后娘娘不顾内外有别亲去了乾清宫。听小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