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住养心殿,仍旧宿在东宫。
因而宣和并不急,左右晚上是要回来睡的。
来传话的人是个太监,还是御书房的秉笔太监,陛下对秦王的态度他看在眼中也瞧出些端倪,绝对不会是兄弟。
他见过兄友弟恭见过兄弟亲如一人,却没有这般小心珍重的,秦王又不是什么瓷娃娃需要这样小心呵护。
况且谢淳的小心不仅体现在日常的关照上,更体现在态度上,每日不回东宫都要找人传话,此外极少召见秦王,不是不重视,而是,有事的时候陛下会亲自去找他。
皇帝在秦王面前,没有半点帝王的架子。
皇帝都不摆架子的人,他一个太监摆什么谱?能走到这一步,李公公不但很有自知之明,还很会替主子办事。
他来传话,不单单是说陛下今日要在养心殿传膳,还邀请宣和去。
“他说的?”
李公公敢说这话是因为秦王若真去了陛下绝不会罚他说不定还会赏,但谢淳确实没说过这话,他要是应下了那就是假传圣旨了,这是另一回事。
他谄笑着:“奴才想着殿下若去了,圣上定然是十分欣喜的。”
宣和便息了要过去的心,还是等谢淳回来吧。
“哪位大人在?”
“回殿下的话,是洪阁老。”
那多半是在说灾情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宣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比任何人都关注这事。杂货铺沟通南北,凭借着藏书楼又能同当地的士人搭上话,消息传递起来倒是又快又准。
原本是疏浚河道,清淤的好时候,如今不少地方却在临时征发徭役加固堤坝。
许多地方物价已经开始有些变化了,这是有人在囤货。现在常价买入,将来高价卖出,即便没有灾情,看今年的这气候,粮价也是要涨的,赚多赚少的区别罢了,总不至于亏本。
商人逐利,利益当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发灾难财。
世人厌恶商人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也正是因为地位
不高,约束便少些,像是一群嗅觉灵敏的豺狼,闻到了血腥味便一拥而上。
若没有成灾,这些许的价格浮动倒影响不了什么,但宣和知道,不久之后是真的会有水灾。
那日谢淳找宣和去养心殿也与此事有关,恒水有决堤之势。
原书中恒水也确实是决堤了的,当地父母官还是个欺上瞒下禄蠹庸才,出了事只想着瞒报,如今谢淳自然是有应对的,工部又有了水泥的方子,不知能否挽回。
家国天下之前,儿女私情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一时间宣和生出些豪气来,看见了看见了,这事就是比人脸皮厚,他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等谢淳回来还是先问问他恒水的事。
这一等就等了快半宿,谢淳会叫人来告诉他不回来吃饭,是因为他若在东宫,他们便会一起用膳,但睡觉这事,他们都是个睡个的,谢淳迟迟不归也不会想到有人在等自己。
宣和倒也没想太多,他们住在一起,堵个人还是方便,他洗漱完换了衣裳就在谢淳卧室外的套间里坐着等。
困了就叫人把榻上的小几搬走躺下,还吩咐王富贵:“他若回来了,就喊醒我。”
谢淳处理完政事已过了子时,他饮了一口茶问了一句:“几时了?”
李公公报了时辰就见陛下眉峰略聚,似乎也是没想到这样晚了,李公公便试探着说:“夜深了,陛下不若在养心殿宿下?”
按理说他也该住养心殿了,谢淳却没有应下。
他想到了宣和,若是叫阿和知道不知会一声便在养心殿住下只怕是要闹,惯来养心殿和东宫住的可都是父子。
李公公见皇上虽摇头神色却柔软了几分,眼中似乎还有些笑意,他不敢多看,匆忙低头,只是心中猜测,陛下是不是想到秦王了。
夜深人静,东宫大门却迟迟未关,等着这座宫殿的主人。
谢淳知道宣和已经睡了,几乎不曾说话,即便要说也压低了嗓音,伺候的下人哪个都不傻,自然都明白他的意思,也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响动,这对他们来说倒不难。
只有王富贵,悄悄过来同谢淳说了两句话,谢淳便看向自己的卧室,里头点着灯。
谢淳推门而入,随行众人都止步门前,没有入内。
屋内,榻上躺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昏黄的烛光给人影晕出了一圈毛茸茸的边,宣和散了发躺着,大约是床榻不够软,睡得并不安分,发丝便散乱着铺砸枕边,还有些落在他的脸上。
谢淳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心中愈发柔软,阿和在等他。
他抱起人的时候,宣和便有些醒了,只是也没挣扎,还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谢淳小心地将他放在内室他的床上。
刚放下宣和就揉着眼睛坐起来,刚醒还有点迷糊:“天亮了?”
“不曾,是我扰了你,睡吧。”
宣和只是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