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混过关, 明天开始, 我会在帐门上布结界,不许你出这道门。”
“哥哥好坏,自己在外到处乱跑, 却不许我出门!”
叶危正要跟弟弟好好说道说道, 忽听帐外有人通报:
“殿下!尸体…运来了。”
“好,我就来。”
叶危披甲出门,临走前, 看了一眼有点气鼓鼓的晏临,叹道:“你…跟来吧。”
晏临开心地站起来,军务之事叶危向来不许他掺和,也从不跟他说,这还是第一次哥哥准许他跟着。晏临小尾巴一样跟着叶危,若不是众目睽睽,他真想像小时候那样去拉叶危的袖子。
只不过他现在长的太高,在外人眼里,他跟在叶危后头根本不像可爱的小尾巴,倒是像一片移动的树荫,遮盖了他们的天王殿下。
血色残阳,马革裹尸,一排排、一列列,铺开在满地黄沙中。
刀剑无眼,尸体或断头、或断臂、残存的肢体、模糊的血rou,散发着腥臭、腐臭,死亡的黑乌鸦在黄昏中徘徊。
“都在这里了吗?”叶危问。
星哲摇摇头:“还有些…带…不回来……”
风沙肃穆,叶危倒出酒来,祭奠死去的将士们,身后一队队鬼兵沉默地哀悼。
晏临站在队伍里,隔着一排黄沙里的死尸望着叶危。
祭奠完,叶危下令就地掩埋。鬼兵们上前,动手,一铲黄沙扬天际,一将功成万骨枯。
晏临对这些鬼兵毫无感情,千万年来,这世间的死人多了去了,他不懂为何哥哥要带他来看。
那天夜里,叶危照旧在钻研兵书、地图,哀乐不形于色。但晏临感觉得到哥哥很难过,他对那些人没感情,不代表哥哥没有。
晏临做了一碗热汤面,煎了一只金黄的荷包蛋,深冬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叶危一碗下肚,五脏六腑连着一颗心都暖的要融化了。
“哥哥,抱抱。”
叶危坐在案几前,感觉晏临站在他身后,俯下身,双手搂着他的肩,毛绒脑袋又咚进他的颈窝里,像回了窝的雪兔子一样,蹭蹭。
寒冷的冬夜,叶危周身陷进一片温暖。他伸手摸了摸晏临:
“知道我今天为何带你去吗?”
晏临抱着他,摇摇头。
叶危叹了一口气:“晏临,你记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很多,但我只有对你,是最特殊的那一种。别人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但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晏临一瞬间抬起头,错愕着,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不经意间的冬夜到这么重的承诺。叶危把眼睛移开,不看晏临,欲盖弥彰地去看兵书,手指还煞有其事地翻一页,嘴上轻飘飘地又飘出一句千斤石:
“别看你哥这样,我可是会殉情的那种人。”
“……哥哥!”
晏临生怕他一语成谶,赶紧捂住他的嘴:“你…你别说了。”
叶危嘴唇一触,轻轻吻了一下晏临的手心,晏临瞬间像被烫到,咻地缩回手,看得叶危一笑,道:
“所以你要多珍重自己,少出去乱跑,待在安全的地方。”
手心里还有唇上shi润温暖的触感,晏临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下子害羞了,绯红晕上脸颊,点着头:“好,哥哥,我…我不出门乱跑。”
叶危不仅怕晏临受伤,更怕他出去,看见自己受点小伤,又控制不住心绪,神力暴涨,或者,像黑风城那时一样,天道又来从中作梗,诱逼晏临暴涨神力,待在军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安全。
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叶危心里比谁都清楚,晏临作为天道石,化天道是它们注定的命运,千万年来从无例外。要么被亲近之人狠狠伤害,钉下三枚天钉。要么历经蹉跎坎坷,终于彻底失望,自己放下因果;要么不断增涨神力,涨到最后一重创世界,被打碎人身,归为天道。
不出门、待家里、放平心绪什么的,全都只能图得一时,图不了长长久久。
但叶危自知野心蓬勃,他就想图一辈子,想搏一个千万年来唯一的例外。
寒冬雪夜,晏临缩在被窝里睡着了,叶危看完兵书,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钻进来,被窝里暖乎乎的,是心爱之人的体温。
昏黄的灯光下,他静静地看着枕边人,晏临垂着漆黑的羽睫,睫毛末端沾着一点灯的暖黄,恬淡安静的,睡在他身边,与他共枕眠,与他共呼吸。
这样的一个人儿,有一天可能会离他而去,变成无处可寻的虚无。
叶危没有立刻躺下,他轻手轻脚地坐在晏临身旁,睁着眼,看了好久,忽然伸出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
——叶家有一道祖传禁术,名曰契言灵。
一生只能用三次,规定三条契言约束自身,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绝不会背弃。
晏临若终有一日要化天道,恰好也是三条路:伤害、失望、最高神力。
叶家祖传咒法在心尖流转,叶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