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毒发、埋伏和坠崖,只是皇兄假作的布局吗?”
李檀眉眼如山水氤氲,眸子却亮得吓人,周身全是Yin郁杀伐之气,问道:“说了这许多,究竟欲何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费了这么多口舌,目的自然只有一个。“本王想请您以太后之尊,颁懿旨传位。”
“哀家从如何?不从如何?”
“太后若能助本王,则永享尊贵,便是李首辅的条编法,若太后想保,本王也欣然从命。”这便是变相承诺许太后议事之权了。
“若太后爱莫能助”,他在那个爱字上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那先是会有些风言风语,之后那些风言风语便会成为确凿的事实,从庙堂之上到街头巷尾,您的那些真心都会变成众人舌根上的一点牙慧,而皇兄,在史书上大概要从意气勃发的少年天子成那不孝不义不仁的千古靶子吧。”
李檀神色还算镇定,但脸色却有些白了,她咬了咬舌尖,将背上一阵阵沁出的冷汗逼了回去,对定王说道:“真是有备而来,是哀家小瞧你了。”
定王作了一揖,谦虚道:“本王不敢受太后如此褒奖,本王与本王的母亲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不过是学了点教训,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更要处处谨慎,小心为营。”
他的脊背还低着,却微微抬头看向李檀,“更知道,越是聪明人,越容易自负。总觉得一切都能在自己掌控之中,总觉得上天偏爱,便是付诸真心、以身犯险,也能游刃有余。”
定王挺直了背,说道:“可聪明人也识时务,何况太后娘娘这样的聪明人,沉浮后宫,几起几落,更当知道逝者不可追,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打实的,不是吗?“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实在的。这确实是李檀曾想过、说过的话,便是她落入这情网,最开始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吗?
李檀头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窗外斜阳正好映照在她头上的金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待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她看向定王,只说了一句话。
“哀家答应你。”
捌拾玖、绝地
闭宫多日的太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且这一次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是看似从来不问世事的定王,众臣或目瞪口呆,或
眼珠暗转,或成竹在胸,各怀鬼胎,心不相通。
李檀华美的裙摆扫过青黑色的金砖地,发出微弱的簌簌声,她只是个女子,可这一刻,谁都不敢小看这个女子,接下来她要说
的话,可能就决定了大齐的国祚。
她独自立于高处,扫了一眼下方不起眼处站着的那个温和的少年,终于开口,“此次召众卿来,所为何事,想必众卿心中都有
所感。”
“我朝深仁厚泽,浃洽寰区,然大行皇帝御驾亲征,龙御上宾而无子嗣,不得已以定王承继大行皇帝之兆。”
李檀话音未落,便掀起一阵哗然,不少人愤愤之色掩都掩不住,皇帝虽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可毕竟还未找到尸身,椟玉在朝
中多年的经营,怎可能如此就分崩离析。
可此时,向来知进退、守礼仪的定王,却悄然迈了一步出来,缓缓走到首列,傲然于众臣之前。
雍国公叛国,太师懦弱,连历经两朝的训政太后,都站到了定王这边,前方那个背脊挺直、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定后转过身
来,目光慢慢扫视过众人,视线所及,皆为万钧之势。
这是匹狼崽子,不是什么孺子牛。
殿上两侧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列带刀侍卫,身上的盔甲被太阳反射出冷光,身影被拉得尖长,如刀剑出鞘。
有人在这目光下低下了头,有人避开了,有人热烈地回望过去,也有人正面迎上。
终于,有一个人哆哆嗦嗦跪了下来,接着便零散着又跪了两个,定王翘了嘴角,眼眉如刀,剜过众人,又多跪了几个,渐渐
的,越来越多人跪了下来。
可到底还有不少站着的,岿然不动。
定王面色未变,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旁侧便有人影提着刀锋逼了过去。
眼见那人便要迫近了,随着刀剑的铿锵声作响,李檀轻轻步下高阶。
“哀家先前所言,乃定王前些时候秘密入宫,威逼利诱,迫哀家所说。”李檀朗声说道,打断了那欲加诸于臣的刀斧。
今日里,定王眸子里头一回闪过一抹讶色,回头看向李檀,她却不闻,继续说道。“皇帝如今生死不明,然则这皇位无论如何
也不能落到定王身上。”
她迎向定王的目光,字字如刀。
“定王,并非先帝所出!”
“先帝时,自从排行五皇子的皇帝和六皇子与三公主同一年降生后,后宫便连着几年没了消息,贵妃求子多年无果却在这时高
龄产子,此后数年,后宫也再未有任何子嗣。”李檀说得极快极顺,不给人打断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