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道:“我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后母了,还敢给天子吃肥肠这等下水,岂不是更要被诟病得无立足之地了!”
椟玉被她逗得发笑,不顾挣扎,更深地将她拥进怀里,笑她:“当时叫你看,你偏不看,如今又来埋怨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李檀自诩天下第一讲理之人,这等无稽控诉实在是可恶至极,当下便冷了脸,转过身用力一推。
等椟玉被推得远了些,才插着腰,学着戏里面看来的泼妇骂街的样子,一股脑地发泄:“别的也就算了,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哪里不给你饭吃了,哪里对你又打又骂了,小时候我待你不知道多好呢,天下慈母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大放厥词,也不想想指使年幼的椟玉爬高、浣衣、清扫、做饭,从照顾醉鬼到给瓜子剥壳都要做,却连个水蜜桃都不给分的无赖是谁。
椟玉却宅心仁厚,以德报怨,“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你待我最好了,又疼我,如今还会用xue儿含我,缠得好紧,叫我一生都从没那么快活过。”
李檀这天下第一慈母受了佳儿称赞,却顿时翻了脸,劈头盖脸便要打他,被椟玉笑着捉了手,调笑道:“母后怎么敢做不敢言,何必如此谦虚,这可不像您。”
李檀打得更狠了,椟玉任她发泄了一会儿,才又抱回怀里,正正经经地哄着,“知道藏珠受委屈了,再稍等等,我不会让污水泼到你身上的。”
接着又说:“这世上对我重要之人,一是母亲,二就是你,母亲已经走了,便只剩了你,如今既利用我母亲,又牵连到你,我不会就这样轻轻放下的。”
李檀瞟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话中的真心,然后嘟嘟囔囔地含糊应着“什么重要不重要的”,却仍是一副不开怀的样子。
椟玉看她这扭捏样子便忍不住逗弄,“你是不信我能办到,还是不信自己是我最重要之人?”
李檀只避开不回答,过会儿忍不住再问:“你真有把握?”
椟玉知道此事触及她隐痛,因此才会这般失了冷静,没有半分不耐,反而柔声劝着,“信我这一次,藏珠,你可以信我的。”
看着他温和而坚定的双眸,李檀心中如火烛动摇,良久,轻轻答应了他,然后转身专心用起饭来。
椟玉暗暗笑了下,提起筷子,陪她吃起肥肠来,和她一样一口一个。
他们彼此之间什么难堪样子没见过,中间虽有过隔阂,可如今关系转圜,几乎不用什么适应,便已有亲密的默契。
这肥肠处理得干净,油脂炒过后极香,两人都不需要在对方面前装相,吃得两厢尽欢,好不畅快。
三日后,升堂。
天子家事,开堂审理,且任由众人围观,这不算后无来者,也可说是前无古人了。
三司特意挑了京中院子最大的公堂,平日里那院子专是Cao练兵甲用的,可即便这么大的院子,恁是被闻讯而来的人chao填得满满当当,连只苍蝇都落不下脚了。
此前如此受欢迎,且在许家仆人敲登闻鼓后便将此事编为新的剧情,几乎是明着昭示与此的关联,因此极为惹眼。
自称是许家旧仆的妇人被提了上来,身上素净整洁,态度大方有礼,和那戏中坚韧聪慧的忠仆如出一辙,天然便赢了三分信任,人群中小声议论着,皆是在赞这位妇人的品貌。
李檀隐在帘后,不屑地撇撇嘴,凭什么她长得美些、年轻些,就要当那魅惑人心、坏事干尽的反角,这妇人长得圆润些、敦厚些,就成了忠心为主、善良正直的正派人物。
她李檀只是长得像妲己貂蝉,祸国的事可还没做过呢!倒是这个看上去忠厚的,肚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坏水!
李檀兀自生着气,打算安置好她便去前堂的椟玉一眼便看穿她又在胡想些什么,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居然光在计较外貌,也不知是该说些什么好。
但他也是忒不中用,明知是胡闹,椟玉却还是觉得这样的李檀可爱得紧,即便帘外转角不远处便是三司重臣和无数百姓,仍然忍不住俯首亲了亲她桃子似的面颊。
李檀有些吃惊地看着这色欲熏心的小皇帝,啧啧啧,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居然满脑子绮思,也不知是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她也一样不中用地将微微起身的椟玉重新勾了下来,咬吻着那害人的唇,完了还用舌尖轻轻描了一圈他的唇瓣,吐着热气轻轻斥道:“小孽障。”
小孽障不负其名,将坐着的李檀抱在腿上,深深亲吻着,唇齿厮磨,不肯放开。
伍拾玖、等晚上
唇齿厮磨的感觉太过美好,两人一时沉浸,几乎忘了这是什么严肃的地方,只剩下唇齿相交的一点细微声响。
好容易唇分开了些,舌尖还恋恋不舍地交缠着,牵连出微微的丝络,只这么一点便粘着两人分也分不开,又合在一起,醉在这亲密的呼吸交换中。
厚重的帘隔开了大部分的声响,可时间流逝,帘外传来一点尖细的咳嗽声,惊醒欲望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