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孺,定是不会被放过的。
她在金银锦绣中长大,从未见识过战争的冰冷血腥无情。而此刻,她的心如浸泡在数九寒冬的冰水中,一种责任感却油然而生。平宛城若是失陷了,她的驸马,就算是打了胜仗,也回不来了!
“您说得好……谁知道沈都指挥使的大军……”一名八品军士嘟囔着,“突厥人如此悍勇,突然就围攻了平宛城……”
“你说什么?”她一双美眸燃着火焰,“你想说什么?”
军士被她的气势震撼,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沈、沈都指挥使说不定……全军覆没了……”
“好啊!好得很!”他话未落音,博珍心头火气,语气森然,“大军出征在外,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摇军心!我皇兄养的军士,大楚的七尺男儿,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她姿容冠绝天下,偏生是在这样美貌的一张脸上,满满填足了恼怒与决绝:“也不看看予允不允你在此妖言惑众!”
电光石火之间,腰间软鞭如灵蛇飞舞,一下子卷过他手中的长枪,再下一刻,那军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收枪再出枪,动作疾速又利落,枪尖直直扎进了他咽喉处,鲜血喷涌,将红缨又染了一遍颜色。
他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的情形。谁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刹那间就处死了一人?周围众人都愣住了,待得他们回过神来,她冷冷地将长枪扔到一边,“予虽然身为女子,身上却也流着楚家的血,太祖的嫡系,你们怕了,予却没脸怕!”
语气森森然,又斩钉截铁般的凌厉,“平宛城,一定要守住!”环视一周,“胆敢动摇军心的,轻易言降的——先拿命来见予罢。”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一个坚固的后方。不管突厥人是怎么围过来的,她都只能尽力守住。然而她心中仍然是满满的惶恐与无助——她从来没打过仗,唯一可凭依的,也只是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有一腔坚定的信念。
沈长歌,长歌,长歌,你一定要回来。
百折不挠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烟尘飞扬,混合着火药的硝烟味,若是平日,她早已要被呛得咳嗽,然而此刻,她却如同习惯了一般。满眼都是厮杀的军士,满耳都是金戈相撞,兵刃刺入rou体的闷响,箭羽发射的破空响声。
她第一次深刻地体验到战争的恐惧,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小时候坐在父皇膝头听太祖打天下的故事,悠然神往,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才知道,无论多么熟读兵书,多么智计百出,以寡敌多的传说毕竟是传说。
她撩了撩散落的鬓发,紧紧抿着嘴唇。信鸽已经发出去了,可是皇兄,什么时候才能派遣援兵过来呢?那么,沈长歌以前打仗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陷入这样的困境中?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计策,只能采取最保守的办法,拼命阻止突厥人登上城墙。平宛城城墙高耸,皆用上好的砖石调了糯米浆沾合,异常坚固,且厚实。突厥人攻墙器械相比大楚,还是颇为简陋的,一时之间还到不至于毁掉城墙。
敌军并没有专门攻城的云梯凿车,然而那些剽悍的突厥骑兵仍是不要命一般地骑着战马冲上前来,甩动胳膊将镶嵌了利爪的绳索飞到城墙上。期望能够嵌入墙缝中,然后顺着爬上墙头。
士卒们一边防范着漫天乱飞的箭矢,一边抽刀将绳索砍断。可是即使这样,城下的士兵仍旧源源不断地涌来,无数的勾爪搭上城头,被人砍断了又抛上来新的——博珍简直难以置信,这可是二十余米高的城墙!他们哪里来的这么恐怖的臂力?
一阵深深的恐惧,她才知道,突厥人的骁勇善战,并非浪得虚名。简直如同一群饿狼一般。呼吸急促,城上的人忙着砍绳索,城下的敌军却有一大批举着圆盾靠近了过来。
箭矢如同疾风骤雨,不断朝楚军飞来,两面夹击,尽管有盾牌和城头的保护,也有不少士兵中箭负伤。
她咬牙切齿,手上的长弓几乎要被捏碎一般。可恨、可恨!这群突厥人!若不是他们,她的驸马,她的夫郎不会挥师北上,不会到现在都杳无音信;他们也不会困在这孤城中,苦苦抵挡,这些大楚的士兵,也不会负伤,甚至牺牲。
胸腔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出离愤怒。远远瞥见那群突厥人中一面画着青狼的旗子尤为显眼,满心的悲愤无处宣泄,竟忘记了危险,闪身立到城垛上,拉弓如满月,三枝白翎箭引到弦上,电光石火间便射了出去。嗖嗖的破空响声,青狼旗下,疑似小头目的人物却早早地拿起了盾牌防守。
饶是她箭术超群,也只是没入了盾牌中,箭尾的翎毛犹自颤动不息。她喘息着,原本也没想过能一箭取命,但是能弄得那头目手忙脚乱差点跌下马,她多少痛快些。
李冲见状,不禁苦笑,“贵主,这多危险呐!您不为您自个儿想,也要替都指挥使考量考量呀!”
说罢指了指箭楼上的几台弩机,“贵主箭术了得,现在平常箭羽已经是不足了,平宛城内倒是还有弩机,某正要带领士卒开动弩机。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