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逐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赵子勋几乎是被白芷用力拖上了这辆面包车。
他的伤很重,大腿、胸腹都是血,丧失了大半的活动能力,而且视物不清,几乎已经是半个废人。
他不可能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所以显然十分信任现在正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可是,刚才这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赵子勋严重
的伤势,却没有露出半分紧张或是关切之意。
甚至,就连开车的方向也不大对。
她透过前视镜,悄悄观察那人毫无异状的神色,紧张得喉间发涩,低下头,看着赵子勋刚硬而疲惫的面部轮廓,小手轻轻拍了
拍他的脸颊,悄声问:
“子勋……他是谁?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介绍一下自己吗?阿南。”赵子勋提高了声音,笑着说。
“嗯?”那人从后视镜中扫了两人一眼,幽深的眼眸在白芷身上定了片刻,又转回路面:“你就是白芷吧?我是老赵的搭档,
钟镇南。”
“钟……镇南……”她试图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你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栋楼的地下,是些什么
人?”
赵子勋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心:“阿芷乖,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Cao心。”
白芷抽出手,忐忑地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无法聚焦,所以看不清她脸上深深的担忧。
她担心的,并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现下,他们两人的处境……
“今天,老赵潜入地下,是为了盗取一份名单。”钟镇南不管赵子勋的意图,微微一笑,条理清晰地逐个回答她的问题:“而
那栋楼的底下,是‘鹰’的地下王国。”
“‘鹰’……是什么?”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她的心揪紧了,却仍是强行冷静下来,接着问道:“是一个黑色组织……吗?”
她说着,抻开赵子勋的手心,纤细的手指轻轻写下几个字:
车在往回开……这个人有问题。
赵子勋皱眉。
“一个日渐强大的地下宗教组织……强大到几乎没有人,能和它抗衡。”钟镇南语气轻快地解释。
“停车,我要吐了。”赵子勋忽然说。
白芷吓了一跳,不解其意。
“确定要在这里停吗?马上就要到了。”钟镇南望了望窗外,轻点油门,车速不减反增。
她看到,医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可是,他们刚刚才从那里逃出来……
感觉到加快的车速,赵子勋的脸色有些发灰。
他轻轻动了动,猛地一个挺身,结实的身躯瞬间逼近驾驶座,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袖珍匕首,横在钟镇南的脖颈,划出一道血
痕:
“我让你停车。”
钟镇南面色一沉,反应迅速地瞬间把刹车踩到底,然后松开方向盘,缓缓举起双手:“赵子勋,你他妈在做什么……”
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由于惯性,向前冲了几米,在路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曳痕迹。
“很好。”
赵子勋身形不稳了一瞬,却仍是把匕首抵紧了钟镇南的动脉,对着白芷说:“把他捆上。”
“诶……?好。”白芷在车厢里找到了几副手铐,想了想,把钟镇南的双手拷在身后,双脚也拷起来,眼看着赵子勋把他扔到
车后座。
“会开车吗?”
“会一点……”
“现在马上开去警署,‘鹰’的人肯定马上会追过来。”赵子勋沉声说。
“你……视力恢复了吗?”她慌忙加快速度,一边上驾驶座,一边问道。
赵子勋缓缓摇了摇头。
她心里一紧,用力咬住了嘴唇。
车子很快掉了头,重新向着警署的方向行驶。
“赵子勋,你信这个女人,却不信我?”钟镇南行动受限,一张嘴却开始质问赵子勋。
“阿南……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如此庞大,又行动密集的‘鹰’,始终没有人能抓住它的马脚;也一直在怀疑,为什么我近
几次的海外行动,总是会被目标人员认出……我知道他们在局子里有人,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钟镇南冷冷一笑:“我有什么理由做这些?你和我从警校里就是同学,彼此帮衬,共事了十几年,和白芷才认识多久?一个
月?恐怕还不到吧。”
白芷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赵子勋,却发现他状态很不好,勉强止住血的胸腹,随着刚才一系列动作,又开始向外淌血。
可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这是对钟镇南的威慑。
显然,他相信她。
担心之余,她还是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