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鸭!
第102章 困兽斗
沈琥珀抬起头来,看见无数箭矢从头顶飞掠而过。
守城第二天。
西野人似乎早得了伏伽阿洛斯的命令,从一开始筹备姻痴山之会时便备好了兵力,只等着寻机会攻破扶孜城。再从这里开始,如当年占领宗州十二城一般逐渐攻下整个大印。
他们有备而来,即使周兰木一早想到,做好了迎敌的准备,还是免不得吃力。
更何况——他估计也没想到,伏伽阿洛斯这些年来丧心病狂,举全国之力养兵,只为了在大印政权更迭之际抓住这个机会。
“将军,左线告急!”
一个士兵从他面前经过,沈琥珀起身,朝城墙之外看了一眼。
“顶住了!必要之时便投石!”
“是!”
面上沉着,但心中的不安与焦急却逐渐蔓延开来。
周兰木与伏伽阿洛斯在姻痴山上失踪,几乎已经过去一日一夜了。
虽说周兰木吩咐不许去找,但西野人与大印人在悬崖之下顺着河流搜寻良久,也并未找到二人半分踪影。
沈琥珀想起当年与十五岁的太子初见,那时候他名字还叫沈虎,下军营的下等兵,在教武场耍完了一整套刀法,便因抢了上军营那群人的风头,被他们围着打了一顿。
他抱着头一声不吭,也不反抗,不久却听得周遭之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搭在他肩上,示意他起来。
年轻的太子手边端着盛酒的金碗,他方才在营中,听得动静才出来。他问了他的名字,淡淡道:“绿鬓年少金钗客,缥粉壶中沈琥珀……你换个名字,跟我到上军营去罢。”
知遇之恩,一生难报。
他咬着牙,感觉唇齿之间有些腥气,刚想站起来,便听见另一个士兵十分激动地冲他高吼道:“沈将军,沈将军!!”
沈琥珀抹了一把脸,喝了一句:“说!”
他没听到那小兵的回复,只感觉面前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在上军营待足了几年之后,某一日殿下突然把他领回了下军营,指着一个瘦弱纤细、瞧着完全不像行军打仗料子的小白脸对他说:“这是我弟弟,麻烦你和子瑜多加照料。”
他本以为这人和他见过上军营那群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区别,可后来他才明白,能得殿下垂青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废物。
楚韶行军那几年与他关系最为亲近,二人跟着楚江老将军出生入死,在他心里,楚韶已是他结拜兄弟,只是没想到有一日他会同自己最敬重的人反目。
生生死死真真假假,感情之事已是一笔烂账,除了他们自己,恐怕谁人也算不清楚了。
“将军……”沈琥珀喃喃地重复道,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感觉自己眼眶中全是热泪,不自觉地又唤了一声,“将军!”
楚韶低着头,把他扶了起来。
当日楚韶站在城墙之上,清楚看见白沧浪濒死之际紧紧抓着周兰木的衣袖,耳语了几句。
可事后周兰木却只字未提。
白沧浪恶事做尽,内心却还眷顾着一丁点飘渺的情分,要不也不会跳出来替戚楚挡箭,楚韶思索了半天,总觉得这几句话与周兰木身上的沧海月生有关。
毕竟白沧浪是东南夜蜉蝣的主人,毒蛊也是他从东南练出来的,当年下毒之后他借兵给卫叔卿,为使二人信任,把一味解药送给了戚琅。
周兰木一直以为戚琅毁了解药。
但是戚琅当年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毁掉这种能够牵制他的东西——唯一的解释是,白沧浪当年根本没有送解药给他,是戚琅自己杜撰出来的噱头,或者当年白沧浪送给他的解药根本就是假的,被他发现之后恼羞成怒地毁了。
楚韶很久之前便下定决心要将周兰木身上的毒蛊引到自己身上来,即使方和意味深长地警告过他,说他心绪难平,比起周兰木来更加严重,这蛊已到发作之时,强行引蛊恐怕很快便会让他一命呜呼。
所以当日他跪在床边对周兰木说了许多话,真心以为这一别便是真正的死别。
直到他出了门,因毒蛊发作痛不欲生地倒在路边之时,方和才出现,告诉了他当日之事。
原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白沧浪果然留下了沧海月生真正的解药,在最后一刻对周兰木说的也是此事。
白沧浪当年留下了解药,封存在东南平王府当中,临死之前将此事告诉周兰木,便是在逼他做最后的选择——他身上毒蛊日益严重,恐怕去留都只在这几日,若不顾一切前往东南,还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可眼下西野在扶孜城外虎视眈眈,他真的能抽身吗?
性命与国家到底孰轻孰重,周兰木几乎在听见的一瞬间便做出了抉择。
方和为他勉强压制下了毒性,只道了一句:“若不是你执意引毒上身,一心赴死,我未必肯告诉你此事。既然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