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陛下久病初愈,实在是可喜可贺。姻痴山上便可游猎,待会面结束后,我同陛下一同去射猎,如何?”
周兰木侧过头来,有些惊讶,却还是一口应下了:“大君盛情,自然是极好。”
傅允洺起身,风度翩翩地向外一伸手,示意他一同出去:“我邀陛下来此,已经在台上设好了宴饮,两国重臣都在,请陛下与我一同前去罢。”
周兰木回了他一礼,优哉游哉地起了身,搭了他的手,随他一同向帐外走去。
傅允洺尚还在思索,便听见周兰木在他耳边冷不丁地道:“忘了告诉大君一件事情……”
周兰木见他歪头来看,便很愉悦地笑起来:“你们的神子,你的兄弟,和我倒是颇有几分交情。”
傅允洺手一抖,在帷帐之前站住了。
第99章 绝歌行
“陛下——”傅允洺思索再三,谨慎地开口道,“认识他?”
“是我半个恩人,”周兰木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刚撩了帐子,刺目的天光便倾泻而下,“他近些年有个了不起的化名,在大印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化名在大印境内活动这么久,竟一次都未见过他?”
“我见过他许多次,但是没法把他抓住。”傅允洺慢慢地跟上来,道,“他是我兄弟,我不想杀他,只想把他带回西野来。最成功的一次,我已经和他交上了手,封了他半身经脉,关到笼子里,差点弄死,不想还是让他逃了。”
周兰木一顿,有些诧异地道:“他当年流落到岁裕关边,是你伤的他?”
傅允洺走到了他身边,皱起了眉:“那之后你见过他?”
“哦,见过,”周兰木收回目光,一边思考着一边道,“你可知你当年伤了他,他逃走之后去做了什么吗?”
“阿洛斯离岸的心肠比蛇蝎还要毒,他既然能逃走,自然是有打算。”傅允洺漠然道,“怎么,他去寻你了?”
“他被玄剑大营的将军捉了,当成玩意儿在军营里关着,渴了就咬破手腕喝自己的血,”周兰木观察着他的表情,十分愉悦地道,“有个曾经背叛我的旧部看上了他,为了他把自己的岳父杀了,把他带回中阳去在自己的宅子关了一个多月。”
傅允洺面色剧变,短短时间内便彻底白了下去:“他会放任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当时我也很好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也没办法啊。”周兰木耸耸肩,很遗憾地道,“他经脉武功都被你封了,被那个老色鬼看上,还能反抗不成?”
傅允洺停下脚步,挡在周兰木面前,眼神Yin沉无比:“然后呢?”
“放心,放心,”周兰木举着手退了一步,笑道,“他肯定没被那个老色鬼碰到,红滴露之毒产自西野,你也知道,那个人不敢的。他不过就是被套了一双缠丝环,不敢跑罢了,但是这又岂能拦得住他——他勾引了那个老色鬼的妻子,把钥匙偷出来,还是跑了,跑之前都不忘把人活剐了,真是记仇得很。”
傅允洺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继续走,良久,周兰木才听见他说:“我以为他会护好自己。”
周兰木露出一个盈盈笑容,却没接话,身后侍卫远远地跟着,两人从高台最高处一路下行,直到高台中那块平坦的设宴之地。
周兰木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今日日头不错,若待会儿能上山去,定是极有意思的事。”
傅允洺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姻痴山之下的会面本就是两国之间的博弈,傅允洺带着西野的臣下自格里拉城一路行至北境姻痴山,宗州十二城为怕西野扰边,早就有了开战准备,十二城禁歌舞一个月,直至周兰木过了宗州之后才解禁。
史书将此次会面称为绝歌之行。
会上两国谋臣使尽解数去探听对方的底线,西野近日屡屡扰边,烦不胜烦。大印希望与西野订立和平协议,以岁裕关——舞韶关——姻痴山一线为界,永不进犯半步,西野则要大印割宗州十二城来作为议和内容,否则一切难说。
周兰木坐在上首,手里把玩着一个橘子,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一侧陆阳春被气得满面通红,忍了又忍才低声对周兰木道:“公子,我们并非打不过西野。”
“玄剑大营在,碧泉枪也在,湛泸军却不再是湛泸了,”周兰木没看他,饶有兴味地答道,“打是打得过,代价却不好说。二世家这几年来横征暴敛,加上在边界推行的淘金重税,边境人民过得太苦了——放手一战自然是好,可他们却不知要承受什么代价。”
陆阳春的父母皆死于西野人之手,故而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他平静了好久,才道:“那我们也不能割宗州十二城……”
“当然不能,”周兰木将手中的橘子扔回面前的金托盘上,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唉,若是没有傅允洺,西野也不会像如今一般猖狂。傅允洺真是个好对手,可惜在如今情形之下,我却没有什么时间跟他博弈。”
他抬头看了看日色,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