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风歇红着眼睛往前爬了几步,努力地伸出手去。
“救我……”
久未沾水、干燥得破了皮的嘴唇忽然一阵刺痛,把他从昏迷中叫醒。风歇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你看不见?”身侧传来了一个声音,清脆悦耳,又带了些诱人的低沉,一时间风歇竟然无法判断这声音是男是女,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张嘴,喝水。”
顾不得许多,风歇听话地张开了嘴,冰冷的ye体滑过干涸的喉咙,给他带来了一种新生的错觉。
“多……多谢。”声音嘶哑难当,刚一开口,风歇便被自己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困难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我?”那人声音懒洋洋的,声线极美,“我……我叫离岸。”
虽不知是哪两个字,但风歇一瞬间便想起了这个,离开岸边,去往水泽幽深之地,比起旁的更多了三分迷离的水气,宛如他的声音:“你是……你是何人?”
“这个问题好像我问你更加贴切一点吧,”离岸答道,“望门古城偏僻难寻,你一身血迹,半死不活,你是重华族人,干嘛闯到这西野人出没的地界儿?”
风歇咳了两声,语气中突然带了三分警惕:“你是……华族人,还是……西野人?”
他听见离岸在他耳边轻轻地笑了,冰凉的手指拂过蒙着他眼睛的那块布,带来一阵颤栗:“我从来不骗人,我是西野人,我姓伏伽。”
风歇打了一个冷战,虽然看不见,还是凭借感觉往后退了好几分,他咬牙切齿地说:“伏伽……你姓伏伽?伏伽·阿洛斯·殇允是你什么人,你是他派来的?”
“别紧张啊,小美人儿,”离岸声音里永远带着笑意,他不慌不忙地答道,“不是所有的西野伏伽氏的人都是坏人啊,比如说我就是一个好人,殇允大君,是我的仇人。”
风歇仍是不信:“西野伏伽氏……是王族姓氏……”
离岸笑着打断了他,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那你知不知道,西野的王族,还有一种人叫做祭品啊?”
“祭品?”风歇抓着衣袖下面的短刀,有些茫然地想着,“伏伽一族不信奉上春天神,只拜大殇神母……每一代都要挑选天神之子作为Jing神领袖……”
“是啊是啊,”离岸似乎对于他知道这件事极为高兴,他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我这一代,伏伽氏子孙众多,我因为长得漂亮,从小就被我母亲送去献神了。我当了好多年的天神之子,每天都坐在一堆香花中间被人膜拜,比伏伽殇允那个做王的还威风。”
“那你如今,咳咳,为何在此?”风歇喉咙痛得要命,离岸又给他灌了些水,才勉强好了些。
“我厌倦了那种当神的生活,于是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离岸满不在乎地答道,“然后我就理所当然地被逐下了神坛……可惜我没想到……唉,之后的日子实在是惨得很。”
“你刚刚说……伏伽殇允是你的仇人?”风歇摸着自己的喉咙问道。
“是啊,我们本是同根生的啊……”离岸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地冷,甚至让风歇打了个寒战,“我伤了脸之后,他说我是被神抛弃的人……我顿时就从神变成了灾星……就是因为他的大肆宣传,我被人人唾弃,挂在神殿门口任人辱骂……他以不祥为由处死了我的母亲,还要抓我去祭天,我费尽心思才从西野逃出来,躲在这里,不想却遇见了你。”
他笑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呢?”
“我来……找人,”风歇艰难地答道,“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满天红?”
离岸沉默了许久:“你找他做什么?”
“我有一封信要给他,”风歇从怀中摸了许久,才寻到周云川死前的书信,“我想求他……救我一命。”
“可惜了,我不认识,”离岸又沉默了良久,重新凑近了他,风歇嗅得了一股带了些忧伤的花香气,“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把信交给我罢,我若寻到了,便告诉你。”
若不是这个人,他连活都活不下来,除了相信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望门古城当中没有常住居民,也不知离岸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在这里住了五六天,每日用餐时间总会有新鲜的饭菜,离岸也不管他跑不跑,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他跟前。
身上的伤被离岸涂了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药膏,竟恢复得极快,如同奇迹一般。不过五六日,风歇便能下床了,只是眼睛依旧看不见东西,只能捂着肩膀摸摸索索地走。
循着隔壁传来的奇怪声音,也不知走到了哪里,风歇突然听见离岸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朝他跑了过来:“你怎么下床了……身上可好了?我昨日瞧过你的眼睛,给你换眼睛的人医术不错,但是路子不通,若寻不到那个满天红,你恐怕还得瞎一阵子。”
“嗯,”风歇任由他扶着,走了两步,在什么东西上坐了下来,突然开口道,“离岸,我是大印人……是大印承阳皇太子,风歇,我还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