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树木郁郁葱葱,邻居的屋子只是露出小小的一角。
以及今天把他叫醒的也不是闹钟和车喇叭声,而是园林中的雀鸟鸣叫。
对于从小被当做画家培养,生活环境偏于清静雅致,不喜欢街头喧嚣的云枝来说,这里比当初的阁楼更加讨他喜欢。
“你睡得好吗?”他问沈锦旬。
沈锦旬道:“与其向别人打听,不如自己亲眼来看。”
云枝纳闷,自己的睡眠质量怎么样都描述不出来,他难道能穿越到人类的梦里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噩梦吗?
“梦到你了。”沈锦旬故意说。
云枝挪到边上,两人的胳膊碰在一起。
“我干嘛?”他小声问。
沈锦旬跟着压低了声音,说着悄悄话:“害我床单shi了要去洗。”
一副没有改过自新的模样让云枝又想害羞又想炸毛,推了推他的肩膀,继而离得他很远。
回到办公室,悠闲地喝着咖啡,听同事们说总裁身残志坚。
刚出院就坚持上班,简直感天动地教社畜落泪,连工作狂魔白栖迟都自愧不如。
“剩只左手能干什么?”于域好奇。
云枝在心里无奈,大家可真的小瞧沈锦旬了,这人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阳光晒得他全身暖烘烘的,他伸了个懒腰,继续画速写。
因为没事可做,又和其他人关系融洽,所以同事们心知他最近摸鱼,也没意见,有时候还点评两句。
之前被耽误掉的已没空惋惜,他一门心思想着尽力追回。
或许是命运兜兜转转地将好运补偿在他身上,最近勤快练习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提升得令人惊喜。
一坐便是专心致志地钻研了一整个上午,在吃饭的时候,他打了电话喊搬家公司把行李打包到沈锦旬那里。
到了别墅外,他问沈锦旬的门锁密码是多少。
沈锦旬用了些浪漫情怀在上面,支支吾吾说:“我和你在会馆重逢的那个日子。”
不料云枝的回答给他残酷一击:“我不记得具体时间了。”
当时对云枝而言,唯有心慌意乱,属于一对冤家狭路相逢,落在下风的自己除了要逃,另外没做多想。
事后也没去刻意记起,也便慢慢忘掉了细节。
沈锦旬着实想丢下一句:“昨晚还让我写检讨?那你罚站到我下班回家吧!”
可是自己着实不忍心,他翻了个白眼,报出了一串数字。
听出了沈锦旬的不爽,云枝笑了笑:“讨厌我啦?”
“啦什么啦,少发嗲。”沈锦旬道,“我还在忙,先挂了。”
挂断前还听到云枝在撒娇求原谅,他笑了下,靠在沙发上。
本来接电话的时候想要回避,爷爷说“聊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就当面接了。
不是见不得光,只是没想过在长辈面前打情骂俏,既然爷爷这么说,沈锦旬坦坦荡荡没遮掩。
反倒是爷爷的神色微妙,多次欲言又止。
“下周周末空出时间来,回到宅子里一趟,我早上接到电话了。”爷爷说,“律师要公布遗产划分。”
说起这个,不免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严肃的脸上有些沧桑。
不比沈父在结婚时的突然叛逆,沈习甫向来爱给他添堵。兄弟两个本该同样在财团打理生意,但沈习甫在读书时期,表明了对钱对权没有任何兴趣,执意要当艺术家。
天性温和儒雅,从来不会争抢,比起成为上位者,更愿意和弱者感同身受,这在圈子里是非常少见的。
他骂也骂过,打也打过,横竖改不了主意,便当做自己养了个败家子,放任不管了。
此刻回想着沈习甫的以往种种,他非常后悔自己的随意。
要是没同意他收留云枝就好了。
他想,期待了整整十八年,落得一场空,这该有多绝望?难怪小儿子在病逝前都难以合眼。
遗憾转移到云枝身上变成了不满,老爷子思及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沈锦旬说:“好的,我等着他的正式邮件。”
“他还问了我云枝的联系方式。”爷爷道。
“是吗?”沈锦旬问,“那我待会告诉他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爷爷没有多坐,走前沈锦旬送他到车上,忽地想起了什么来,让他留步。
本以为是什么正事,但他听完以后差点高血压发作。
“您的秘书不干活,扔给总监助理做事也就算了。”沈锦旬说,“总不能让人家打白工吧?”
合着是护短来了,爷爷盯了沈锦旬一会,见沈锦旬丝毫不退缩地迎上视线,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罢休。
他握紧了拐杖,试探道:“他真是什么都和你聊。”
沈锦旬说:“因为有关于他的,只要他愿意说,我什么都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