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他静坐在后驾驶座,没有说话。
立知秋气得忍不住蹂躏自己手里桂花饼的油袋子,发出哗啦撕拉的噪音。
“傅爷!”立知秋又喊了一声傅芝钟,“傅爷,你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提议?这么做——这么做,万一夫人出问题了怎么办?”
傅芝钟抬眼看向立知秋。
“小蝉不会出事的。”他说。
立知秋却说,“刀枪无情,到时候乱象,又怎么能保证万全?”
他说着,忍不住咬自己的大拇指。
每当立知秋被困扰或者是焦虑时,他就喜欢啃自己的大拇指,把自己的指甲咬得坑坑洼洼。
立知秋说的话,傅芝钟又怎么可能不懂。
“知秋,这已经是最优之解了。”傅芝钟说。
他的声音很淡,也很稳,说话时睥向立知秋的眼神也与平日无异,都是一样的冷淡深邃。
立知秋现在却烦透了傅芝钟这样子,“最优之解!最优之解!这是什么最优之解!难道一定要冒上夫人的性命吗?让那些四肢发达的士兵,在南国一个一个缉查那些北方的,倭国的蠢人,不就可以了吗?南国之城又没有多大,我还不信那些人能上天入地!”
傅芝钟知道立知秋是在闹脾气。
他并不生气,只心平气和地反问立知秋,“知秋,你一贯聪明。如若缉查搜索,你觉得南国中的百姓该如何生活?北方与日寇之辈,本就是想取我性命,造南国之大乱。”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如我们这样贸然行动,你、我,包括其他位高权重者尚且可以借重兵安稳,等待反击。可南国千万以计的普通百姓该被置于何地?面对纷乱,他们大多手无寸铁,只能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又如若局势如纸包不住野火,我等南北大乱,日寇趁机而入,那又该如何?”
傅芝钟看着立知秋。
立知秋双腿屈起,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啃咬着自己的大拇指。
其实他也知道,令刘蝉做诱饵来引蛇出洞,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北方蠢钝,日寇野心涛涛,二者早早便将南国的傅芝钟视为眼中钉,不过如今南北势力相当,硬要说,南方还胜一筹,加之傅芝钟又与英美交好,故而局势虽是紧张,却也保持着僵持不下的局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样焦灼的局面毕竟不可长久。
去年隆冬,傅芝钟前去北方时本想寻求和解,以得南北两方一齐修身养息,谋求进步,共抵外辱,却不想北方丝毫不肯退步,坚持安内是首解。
双方也只得不欢而散。
如今北方与日寇再也按捺不住,准备下手暗杀去傅芝钟,引爆导火索,谋战争动乱,可傅芝钟周身一向重兵把守,行踪低调而神秘。
立知秋思及此,也懂了为何傅芝钟没有将沈璐诛杀。两年之前沈璐里通外敌,给傅芝钟的那一枪——被刘蝉挡下的一枪——本就应当是必死之局,而傅芝钟留下她一命,恐就是等着如今此局。
沈璐既然能通外敌一次,那必然也就能通第二次。不过这第二次有可能是傅芝钟授意的罢了。
只是沈璐去透秘,她会说什么,以此既有说服力,又能来达到如今的效果?
立知秋狠狠地咬下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盖,指甲被他咬得外翻,渗出了些血。
立知秋得大脑飞速运作,将前后所有事情串联到一块——不,沈璐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不论沈璐说了什么,只要让那群暗中流蝇知道,可以借助刘蝉的位置定位傅芝钟便好。
加之南国上下都晓得刘蝉与傅芝钟的亲密,沈璐只要在说些什么,傅芝钟与刘蝉共在时,总是亲热且会少安保,那就足够了。
的确,令刘蝉作为局中的诱饵是最优的解。
他们可以将几乎南国里所有的流蝇一网打尽,并且几乎不费兵卒,也不必造成平民百姓的伤亡。
可是立知秋不愿承认。
“那些人死了也就是死了,世间那么多的废人痴人,他们的命就是草芥,又哪里能与夫人相比?”立知秋说,他白净而年轻的脸上全是如刀光剑影的冷酷。
立知秋到底与常人不一样,哪怕他由傅芝钟教着思考起了他人的性命,思考起了在无数方案中如何将人员的伤亡降至最低,但他本心上依旧是不在意别人的生死的。
“在傅爷眼里,那些愚人的命是命,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立知秋大声问,他放下了一直被自己撕咬的大拇指,第一次如此气愤地质问傅芝钟。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全是立知秋这样撒泼似的责问。
傅芝钟垂下眼。
立知秋接着又问,“为何傅爷如此?傅爷不在乎夫人的安危吗?”
傅芝钟望着立知秋,目光平静又冷冷,他的眉眼间弥漫着朦胧的雾气,令人体察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立知秋也毫不躲闪,直直地与傅芝钟对视。
他到底还是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