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还是没说话。
晏江何没招,只能拆开讲清楚:“给你钱你就拿着,也不用再作妖给我打钱了。你......”
“那不一样。钱我还是想给你。”张淙打断晏江何,认真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晏江何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能点点头:“行吧,随便你折腾。但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别把自己累坏了。”
晏江何笑了起来:“以后有的是要你花钱受累的地方,你也不用太着急。”
晏江何的声音很轻:“日子长着呢。”
“好。”张淙深深看过晏江何一眼。很多东西已然变得不言而喻。
“承诺”或“誓言”,此等在感情中最为珍贵的东西,或许并非皆要摆好架子指天对地,说得多么铿锵有力,铭感五内。
可能在平素的几句闲谈里,它就已经悄悄许下了。它自然而然,就像春来播种,四季生根,将于岁月间孕育出茂盛。
晏江何挂了视频,用脚尖怼过晏美瞳的猫屁股,站起身去卫生间将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彻底吹透了。
晏江何放下吹风机挠挠头,头发根里埋着热乎乎的温度。他边进卧室边想:“张淙这狗东西,年纪不大,心思可真深。”
晏江何躺床上,又啧了一声,自我叹息道:“我是找了个什么玩意啊。”
张淙是这样的。晏江何又哪能当缩头乌gui。疯了也就疯了吧。反正已经疯得不轻,也不差更无药可救一些。
但勇气和决心是一方面,等事情真的临了头,逼到了时候,硬着头皮推自己往前冲,还是会觉得忐忑。
晏江何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但他更知道自己着实对不起爹妈。因为不孝,他心肝里冒出了剧烈的愧疚和疼惜。
晏涛和周平楠平时都是开明的人。但人这东西,再通情达理,旁观和亲历总归不一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对是刨析人性的真理。有时候在别人那能通透,撕开深明大义,难听点不过是不太在乎。换自己身上便要堵了。这最常见不过。
晏江何只希望,自个儿亲爹亲妈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
晏江何在医院忙碌一上午,脱下白大褂的瞬间就揣满了一肚子担心。他开车回去,杵爹妈楼底下做了两个深呼吸,终于往外迈了这一步。
晏涛和周平楠自然不会想到晏江何今天是拿着炸弹来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吃好喝,周平楠还专门给晏江何包了两盘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虽然过年那几天饺子都吃腻了,但你也意思意思吃两个吧。”周平楠说,“今天这饺子是蘑菇虾仁馅的,我前天在电视上看的,应该好吃,你试试。”
晏江何伸筷子叨了一个,在醋碟子里滚完一圈塞进嘴:“好吃。”
“那赶紧吃。”周平楠笑了起来。
“乡下比城里冷吧。”晏涛喝了口饺子汤,放下碗说,“衣服带厚点儿。”
晏涛:“虽然时间不长,但你们这次组织医疗队真是个好事。”
“嗯。”周平楠也应和,“农村不比城里,到底是穷一些,医疗环境又差,没多少好医生。”
晏涛:“以后慢慢都会好的。”
晏江何坐着听爹妈聊天,没舍得插嘴。他心里定然不是滋味,酸疼越滚越大。但幸好,晏涛和周平楠身体都还不错,没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不然晏江何还真是罪该万死。
不,他现在已经该万死了。万万死难辞其咎。
一顿饭吃完,晏涛沏了一壶铁观音在沙发上坐着喝,周平楠削好一颗苹果,放下水果刀搁嘴里啃。
她咬了两口扭脸问晏涛:“晏江何今天是不是脑子不好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主动去厨房洗碗了。”
晏涛乐了,给周平楠也倒一杯茶水:“平时他不主动干活你要数落,今天他自己找活干,你还说他脑子不好。”
周平楠一听不乐意了,她放下苹果,挑起一弯眉毛:“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难伺候呗?”
“哪跟哪啊。”晏涛赶紧将茶杯端起来塞周平楠手里。
周平楠哼了一声,嘴角带着一抹笑喝茶。
晏江何从厨房沾了一手水,他抽两张纸巾擦干净。除了水,他手上还沾着洗碗Jing的味道。家里这瓶是天然茶清的,绿茶淡香,闻起来很舒服。
晏江何走到沙发一端坐下,他呼出一口气,开口了:“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周平楠将茶杯喝空,放到桌上。
晏涛很自然地紧接着又端起茶壶,往空杯里续上,茶香混着热气往屋顶冒。
“这个事儿你们听完了肯定会生气。”晏江何慎重道,“打我骂我都行,总之做好心理准备,别气坏了。”
听了这话,晏涛和周平楠都是一愣。周平楠奇怪地问:“什么事弄得这么严肃?”
周平楠满腹疑惑,随口说:“怎么,这个月工资花没了,你要啃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