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地方给我看看。”
宫欣大字型趴在床上,丝毫不在乎形象。
大腿旁躺着的白尾巴早已被玩得不忍直视,椭圆形金属塞子上还淌着水迹。
她累得不想动,背脊仍因刚刚的海啸不时引发余震,连思考都变得缓慢。
想明白了自己是哪只脚受的伤,她蜷了蜷脚趾头,脚尖往宫六生那挪了几公分。
“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冲动?你以为你是叶师傅?一遇到事就跟炮仗似的,都吃过多少回亏了。”宫六生弯起她小腿,目光触及那道不长不短的淡红伤痕时,一瞬变得凌厉。
“唔……哦……”宫欣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答了几声。
她也不是对事事都这么上心,她也不是圣母玛利亚。
只是每每看到那样的事情,心里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总会提醒着她要站出去。
如果那一刻她没往前冲,怕是之后会一直将自己置于悔恨扼腕的情绪当中,怕是垂暮之年躺在病床上还会不停拷问自己,为什么不帮帮“她”呢?
她没办法沉默,没办法麻木。
她就是没办法,看着事情发生,而自己站在人群外默默止步。
宫六生看着她快耷拉上的眼皮,指腹勾了一下柔嫩的脚底心。
“痒……”宫欣嗔道,想从他手里挣脱,却被他愈发抓紧。
“你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就不许这么冲动。”见宫欣没回应,他又勾了勾指节,略带薄茧的指腹在软嫩上划了下:“听到没有?”
“痒!知道啦……”瘪着嘴嘟囔了一句后,尾音被堵在喉咙里。
脚背感知到一片柔软,让她回过头看向宫六生。
夜已深,雨已停。
世上的所有声音似乎都静止下来。
她被男人比黑夜浓郁,却又柔软如斯的情感紧紧包裹住。
男人避开那道伤口,一寸一寸地轻吻她脚背,仿佛唇下吻的,是在月光里绽放的白铃兰,是牛nai味的软雪糕,是宫六生的挚爱珍宝。
“……傻瓜啦……”她眼角仍泛着水汽,而现在只感觉那团shi气似乎又加重了一分。
宫六生没理睬她,只专注于抚慰那方寸之间。
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
手机收到飞常准的航班信息推送。
“走了走了,飞机落地了。”宫欣取下右耳里的耳机往旁边的男人手里塞。
宫六生也取下左耳的,两只一起归位耳机盒内,咔哒一声盖上盖子,“才刚落地滑行,你那么紧张干嘛。”
可也从金属长椅上站起,跟着宫欣往接机等候区走去。
感谢宫六生的公务舱机票赞助,宫欣等了没一小会,就看到坐在二十八寸行李箱上被推着走的宫白羽。
“妈咪!!”
宫白羽也一眼看到她,两颗黑葡萄似的眸子眯成弯弯月牙,兴奋得两条小腿直蹬,黑色箱子也随之摇晃。
“哎哎哎,白羽你小心点!”推着箱子的宫二生立刻扶住小孩的背,把他按紧在箱子上,“别往后仰,摔倒了怎么办?”
唐咏诗手里也拉着行李箱,扬起手跟女儿挥了挥。
宫欣迎上去,一把抱起宫白羽,“哎哟,丑怪猪重了啊,妈咪抱不动你啦!”接着假装无力前倾。
宫白羽连忙伸长手揪住妈咪脖子不放:“要摔啦!”
宫欣一挺腰,把他面对面抱紧。
——有一说一,这小子确实重了啊。
小男孩顺着势,像树熊一样挂在妈咪身上,小脸往她肩窝又埋又蹭,声音依然nai里nai气:“妈咪,我好想你……”
“嗯,我也好想你哦。”宫欣眼眶酸胀,话语里也带了些黏糊糊的鼻音。
怎么最近自己好像挺容易鼻子酸呢?
“来,六叔公抱你,你妈咪今天腰酸。”宫六生接过唐咏诗的行李箱,伸手托过男孩的小屁股,把树熊转移到自己身上,“有没有想六叔公啊?”
嘴里有点不情愿,但小手臂也攀上六叔公的肩膀:“一般般咯……”
宫六生弯唇,一手托着小孩,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停车场走。
一男一女,加一个豆丁。(*豆丁=小孩)
跟在他们身后的宫二生和唐咏诗,看着这似是温馨的一幕。
四目相交,没有出声。
*
李蕴然从汪汕的律所走出时已是万家灯火。
上了网约车后,她才从袋子里翻出汪汕给她的名片。
“去找这个人,他会帮你。”
“杜春明经常动手的地方你都得布上,甚至……如果你觉得他没在摄像头的范围内,你得……”
汪汕说到这里顿了几秒,她没等他说,点了点头:“我知道。”
既然下定了决心找上律师,离婚这一步无论多艰难她都会坚持走下去,这些天自己私下也做了不少功课查了一些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