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番,因为他的目光十分坦荡,所以并不显得唐突或是轻浮,待打量完了,他才徐徐开口:
“喻夫人?”
九阙毫不慌乱地微微一笑,“三皇子。”
祁沧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他见九阙也将酒盏递向唇边,堪堪出声拦住,示意席间侍奉的家仆将九阙杯中的酒换了, “剑南烧春对女子来说,太烈了,给喻夫人换上蒲桃果浆吧。”
言语之中竟没有半分刁难之意。
见九阙面前的酒盏被换了,祁沧将自己杯中的酒斟满,向九阙虚虚举了举杯,便折返回去找旁人了。
九阙看了看桌上这个新换的琉璃酒壶。
她不惧心胸狭隘、尖酸刻薄的小人,不惧油腻轻浮、不务正业的纨绔,不惧暴虐成性、凶残嗜血的狂徒。
有明显缺陷的人,方便谈条件,也容易利用。
如今三皇子祁沧襟怀坦荡,反倒显得九阙心怀鬼胎,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与他相与。
酒过三巡,祁沧从座上起身,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收敛起脸上笑意,略一沉yin,正色道:
“北方雪灾之事,想必在座诸位也有所耳闻。”
他言语真诚,将北方雪灾的情况一一详述了,最终对着席间众人高举酒盏:
“为臣者,为君,为天下,也为万民。”
他话说得委婉,虽然在座的宾客心中已经知晓,这场所谓的设宴,目的不过是为了鼓动他们加入赈济的队伍中,但三皇子的态度如此恳切,宴前奏乐、席间同饮不说,言语之中北方的灾情也确然严重,无论如何都令人推拒不得。
更何况,想抓住这个时机向三皇子献殷勤的人,本身也不在少数。
祁沧此言一出,立时有人高声响应,几乎人人都发出了“我等义不容辞”的宣言。
九阙被铿锵有力的呼喊声吵得脑仁疼,她抬手揉了揉额角,长桌那头身姿卓然的三皇子祁沧不期然瞥见她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竟有些想笑。
但他也注意到了,他让人给她换上的蒲桃果浆,她一口都没喝。
这种场合对九阙而言,可谓十分水土不服,好不容易待到筵席散场,她又不得不特意留到最后。
祁沧送完客回到院落里,就看见一个容色艳丽的女子站在石径上,聘聘婷婷的。
他对她还留在这里完全不诧异,当下抬步向她走去,“喻夫人,你还没走?”
九阙扬起嘴角,轻轻一笑,“三皇子既然宴请了百音阁阁主,又怎么会轻易放人?我知道自己走不掉,还白费功夫做什么?”
她说得很直接,颇有点原形毕露的模样,但祁沧并不反感,还觉得有些新奇。
“我有话要亲自对喻殊说,他既然没有亲自过来,那便算了。”祁沧提及喻殊,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熟稔,“他事务繁忙,我这个闲人倒是可以去百音阁登门拜访,不过若下次他还闭门不见,我就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了。”
九阙抿唇一笑,“成见自然是不敢有的,毕竟还有事情得仰仗三皇子嘛。”
她话里有话,祁沧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是你有事要仰仗我,还是喻殊有事?”
九阙不语,只从袖中摸出一物,递到祁沧面前。
她摊开的手掌上,静卧着一枚令牌。
祁沧只看了一眼,知道这令牌仅此一枚,见过的人少之又少,绝对造不得假,不由神色突变,谨慎地抬眸细细看了看九阙,声音也紧绷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九阙将令牌妥帖地收好,抬眸凝视祁沧,“只求三皇子助我入宫。”
祁沧笑了起来,“你果然不是喻殊的夫人,江锦对我说百音阁阁主夫人来赴宴时,我就在想,喻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夫人。”
九阙的眸光黯了一黯,唇边的笑容却不减,“三皇子不帮我吗?”
“你这令牌拿了出来,我岂有不帮的道理?”祁沧见她逼得紧,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你总不能顶着阁主夫人的身份进宫,这几日便先在我身边做个小丫鬟好了。”
九阙娇俏地笑起来,这笑舒展开来,将她的眉目衬得愈加鲜妍。
“带你进宫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祁沧认真地看着她,“第一,你这样直接地把令牌给我看,不怕适得其反?”
“看得懂的人,能带我入宫。看不懂的人,也不会杀了我。更何况,依我对三皇子的观察,你不是容易谈条件的人,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祁沧被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一噎,“第二,喻殊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九阙微微垂眼,随着她垂眸的动作,睫毛轻扇,在脸上投下一小片Yin翳:
“我不知道。”
祁沧了然地摸了摸下巴,“所以说,可能相同,也可能相反?如果相反,他派你来赴宴,岂不是在试探你?”
他许久没听见九阙的回答,知道她是不会再答了,只得问了最后一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