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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的时候,子浩又出去了。庙宇院门关上的那一刻,夏傑仿佛感觉到像是被世界遗弃了般,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
他摸摸胸口,没有了ru环,感觉确实轻松多了。
子浩在月挂枝头的时候回来了。
晚饭还是菜粥,和一些新鲜的野果野菜,还有中午剩下的半边烤兔子。
贫苦成了摆脱不了的命运。
失去了弟弟,失去了虞将军。本来宽敞明亮的路,富丽堂皇的未来一下子没了光,周围安静下来,夏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走下去。
在子浩的照顾下,夏傑恢复得很快。
每一次子浩出了院门的时候,夏傑总有种错觉,子浩会不会就这样一去不返?
子浩一个人能活得很好,无论是工地里还是寨子里。可自己呢?被监工Cao过,上过太监的床,动过染血的刀,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累赘?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夏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忙碌一点,充实一点。万一子浩也离开了,那样剩下自己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迷惘和绝望。
子浩带着野果野菜回来的时候,诧异地发现夏傑正在煮粥。
“啊,你回来了。”夏傑扯扯嘴角,总算挤出个不太尴尬的笑容,“好久没煮,不知道手艺退步没有。”
一碗热腾腾的菜粥递到子浩跟前,粥里多放了些米,浓稠地夹了些野菜。
子浩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碗已经见底。
“不错吧?”
“嗯。”
“哈,你好像是第一次喝我煮的粥吧?”夏傑笑了,“你来我家那几次,都是弟弟在煮。”
弟弟煮粥时间短,米少,所以稀。哥哥煮粥时间长,放的米多,所以稠。
夏傑煮粥的那段时间,本来可以吃两天的米硬生生地减少成一天。
可当时他还是坚持地煮。
粥稠点,吃得饱,养伤好。
子浩望着柴火,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我喝过。”
“哦?什么时候?”
“夏傑……”
“嗯?”
“你认真看。”子浩的手伸向右耳,拨开垂落的黑发,有一缕银丝被隐藏得很好。
“你……你有白头发了?”夏傑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子浩的年龄,以为他一直与自己同岁。
“一直都有,天生的。”子浩把银丝勾向耳背,耳朵上的一段疤痕在火光下一览无遗。
右耳,一缕银丝,银丝下的疤痕。
夏傑觉得这种巧合好像在哪见过。
“你煮的粥,我喝了一年。”子浩轻声道,“一开始我吃不下,我还在想,你们为什么不吃rou?后来才慢慢发现,你那就只有这点米和野菜,为了节省粮食,夏霖还和你吵过不少架。”
“你……”
“夏霖怕我,只有你愿意照顾我。”子浩望着夏傑,“你给我换药,你怕我冷,夜里还给我盖了层薄被,你把一个野山楂放我鼻子前,试探我吃不吃。”
“……”夏傑的脸色开始泛白,照顾巨狼的这些细节从来只有自己知道。
“我吃了,真酸。”子浩移开视线,他已经看到夏傑神色中逐渐腾升的恐惧。
他根本就不想面对那种表情,可似乎要验证什么一般,还是固执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是人。”子浩轻轻说,“我是狼妖。”
这句话如一道落雷,夏傑震惊得浑身发软。
传闻中那些凶残邪恶的妖怪跳出了文字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难怪他会主动与我们成为朋友,难怪我们进了工地他也进了,难怪我进了寨子他也居然……
难道一开始就是一场Yin谋吗?
为什么他不吃我?他为什么要缠着我?他到底想怎样?
“你……你想怎样?”夏傑的声音颤得厉害。弟弟也不在了,他是见到我弟弟死了,才后悔没有早点吃?于是现在摊牌了?
子浩又凑近了些,shi热的鼻息吹在夏傑脸上。
是的,与那只巨狼一样的气息,他果然是妖怪……
也好,反正就剩我了,你要吃就吃吧。
夏傑颤抖着闭上了眼。
他会咬哪里呢?从脸开始吗?还是脖子?手臂?
可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唇上覆盖了一层温热。
夏傑不敢睁开眼,完全放弃了抵抗。
子浩吻着夏傑,轻轻地啄,温柔地碰,像是那只捧着烂果子的蚂蚁,小心翼翼地珍惜着。
“夏傑……我……”
夏傑感觉到有ye体shi在自己脸上。
这只妖怪居然落泪了?
夏傑睁开眼,正好看见又一滴泪水滚落。
“夏傑……我……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子浩哽咽着,“你……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