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像平时一样把官曼叫到一边低声说话,而是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严肃地说:“这场戏挺重要的,曼曼,好好演,让大家学习一下。你也是得过最具潜力女演员奖的人,可别接不上小影的戏,让人看笑话。”
舒影嘴角勾了一勾,又抿着嘴巴遮掩住了。
广谦这一席话真是说得及时,官曼现在就是想使坏也拉不下脸了。
一个在颁奖典礼上拿过小金花奖杯的女演员,连舒影这个新人的戏都接不住,还频繁NG,传出去不叫人笑话吗?
官曼脸一阵红一阵白,表情尴尬,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戏开始了。
许惠生坐在房间里,整理他的行装。他想离开京城,去个安静的小镇唱戏,权当自娱自乐、了却余生。
杜月敏冲进来时,没有带下人,她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喜欢的是这个地位卑微的戏子。
许惠生抬头看到她,先是一愣,接着眉心便蹙到了一起。
还没等他开口,杜月敏就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用不坏好意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脸色冰冷地说:“披着男人皮的狐媚子,老远就闻到一身sao。”
许惠生本就郁闷困苦,这会再无端被辱,气得手都在抖。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面前这位丞相千金,她不是都要成亲了吗,何苦来为难他?
杜月敏见他那楚楚可怜又无辜的模样,心里更气了。
霍浪都为了他要跟皇上退亲了,他还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愈发火大。
“卑贱如草芥的东西,还想勾引将军,也不看看自己几两重!”杜月敏恶狠狠地骂道。
许惠生气极反笑出了声,只是笑声越来越冷,反问她:“不知高贵的杜大小姐,为何来我这破烂不堪的戏班子?”
“当然是来找你算账!识相的,就赶紧离开京城,本小姐留你一条活路。”杜月敏眼睛瞪起来,眉毛连成一条线,像变了一个人。
许惠生本就打算走,听了这话反倒倔了起来。
“我当然想走,就怕霍浪,他不舍得我走。”这话是说来气杜月敏的,许惠生说得并不十分有底气。
但在杜月敏耳朵里,却如响雷。她知道这人只要还留在京城一天,霍浪就不会跟她成亲。
“啪!”一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舒影被她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见巴掌很重。
官曼或许是进入了角色,又或者是把剧本和现实融在了一起,每一句台词都刺进了她的心。既然不能NG,她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打完之后,自己的右手手心还微微发麻。
“卡”,导演于彬喊完之后,高兴地夸起来,“非常好,咱争取后面都这样,一遍过!”
舒影捂着左脸,不自觉地“嘶”了一声,他这是第一次被人打脸,虽然是在戏里,那滋味也相当不好受。
官曼赶紧走过来,要看他的脸,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小影,对不起啊,是不是打重了?都怪我,情绪到了控制不住。”
舒影没说什么,走出了房间,坐到一边的门槛上休息。
脸上火辣辣地疼,麻麻的,手不能碰。
他在想,上次自己打广谦,有这么疼吗?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戏,明明是台词,那几句话却也像进入了他的心里。
官曼的台词功底是在的,刚刚那几句话被她说得特别传神。
尤其是她说那句话时的眼神,混在着不屑、轻视、嫌弃……以及彻底的厌恶,比她平时的演技厉害多了。
她得有多讨厌自己啊!
舒影不自觉就想起了以后的路,他和广谦的路,会顺畅吗?
脸上好像有些肿了,舒影正准备起身叫化妆师帮自己处理一下。
肿痛处陡然一凉,一阵舒适的、镇痛的冰爽贴上了脸颊。
他惊得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广谦已经伴着他坐在了门槛上。手里拿着塑料袋包好的冰块,关切地看着他。
片场缺东少西的,他能这么快弄来冰块,已经很不容易了。
舒影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脸木木的,笑得很丑很不自然。
“别动。”广谦没说别的,只是用手掌包裹着简易的冰敷工具,在他脸上滑动。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广谦的手触碰到他脸上时,跟冰块一样凉。
舒影把自己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手背上,两人保持着奇怪的动作,一言不发,却似乎说了很多。
“对不起。”广谦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舒影却懂了。
他一定是为自己告诉了官曼他和舒影的关系而道歉,他或许也看出来官曼的手下得太重了。
“你不用道歉,又不是你打的。”舒影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一丝倔强。
官曼或许不太记得,又或许是根本没仔细看剧本,后面有一场戏,许惠生是要打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