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来,路德总是心神不宁,他只觉自己被活生生地切为了两半,一半愧疚而痛苦,一半却在他心里无声地倾诉着。
仿佛有人在他的耳旁悄声说着,路德,你该去亲手结束这场错位的幸福,将你母亲和你得到的一切都收回,去还给那个本该拥有这一切的人。
——如果这场命运曾疼惜过科林,可谁又来同情奥兰呢?他何罪之有,活该遭受这样百般的折磨?
路德心绪已定,他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只听一声清脆的白瓷相碰之音后,是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抱歉。母亲,我很抱歉。”
路德缓缓地说着,他低垂的眼睫轻轻抬起,那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双灰蓝色眼眸静悄悄地注视着对面的科林。
“怎么了?”
两人原本还好好生生地聊着前几日的趣事,科林没料到路德会突然神色一转,竟向她道起歉来。
她不明白她儿子忽然之间怎么了,一脸莫名地问道:“怎么忽然道歉呢?在学校里闯祸了?”
路德闻言摇了摇头,只说:“去军部之后就没办法在家里陪你们过蓝铃节了。”
他说着,起身从方才带回的纸袋里捧出一束蓝铃花来,送到他母亲跟前,道:“这是为明年蓝铃节准备的花束,我提前送给您,祝愿您和父皇永远恩爱如初。”
也感谢您将我带到了这个世上。
他将这束帝后情深的象征献给了生养他的母亲。
看着捧着花束喜笑颜欢的母亲,路德眼眸里却藏着些无尽的怅然。
可路德心思太沉,科林几乎没有察觉出异样来,之后母子俩也聊了不少从前的往事,直到科林泛起了困意,路德才陪着她回了卧室。
这期间,路德一直在留意着奥兰的踪影,可直到他与母亲的谈话结束,奥兰也没有出现过。
对此,路德并不过分惊讶,他明白,奥兰的体力早不如从前了,这个点应该早早地就睡下了。
可他当他回了卧室,里面却空空如也,空气里残留着极为浓郁的幽香,这是路德最为熟悉的香气——是奥兰的omega信息素味道。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路德却没有丝毫的焦躁,因为他能凭空感知到奥兰的所在,即使奥兰不在他身边,可他们也如同紧密相连着一般。
仿佛是灵魂的召唤,路德转身朝着中庭后的观星台而去。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当他步上那宽广露台的那一刻,漫天的星光落入了他的眼帘。
一个少年幽幽坐在那围栏上,悠然摇晃着双腿,远眺着那遥遥的夜色与星河。
夜风吹拂着,星月的光辉洒在那少年身上,仿佛将少年的周身都镀上了清浅柔和的光,有一瞬间,路德几乎以为奥兰会就此离去,这样消散在着静谧的夜色中。
路德停下了脚步,他痴痴地望着星光中的少年,眼眸中幽火静燃着。
他压抑住心里涌动的爱与欲,朝着少年轻轻唤了一声,“奥兰。”
这一声呼唤不轻不重,却正正落在奥兰的心上。
奥兰浑身一怔,悠悠回首而来。
路德只见那璀璨的星光中亮起一对澄澈的琥珀来,似有水光潋滟,含情脉脉。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清对方那双琥珀色眼眸时的模样,只是一眼,便就落得个一往情深的下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天边的星光太过明亮,路德此刻才发现奥兰身后观星仪的全息投影竟还开着,夜色里仿佛是一条银河横亘在两人之间。
“在看什么?奥兰。”
路德走近omega少年的身后,轻轻地将人揽进了怀里,他将下颚眷恋地搭在了奥兰的肩头,同少年一起远望着漫天星光。
奥兰任由他抱着,非但没有丝毫推拒挣动,反倒是向后靠了靠,将背脊紧贴上路德炽热厚实的胸膛。
路德的呼吸燎得他后颈发痒,奥兰轻笑着缩了缩脖子,探出手遥遥一指天边道:“今晚有流星雨。观蜻座。”
“等了多久了?”路德问。
“我怕我又睡着了,所以早早地就上来了。”奥兰轻笑着,他的眉眼舒展着,那是路德熟悉的笑意,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与倦怠。
奥兰明白,这也许就是他人生里最后一场流星群。
路德看着奥兰扇动的睫毛,他俯首吻了吻怀里omega后颈的牙印处,在嗅到腺体间隐隐有自己信息素味道时,路德的眸光微微一沉,alpha特有的那点儿占有欲被彻底满足,他瞬间放软了僵直的身体,轻叹一声在奥兰的耳边柔声道:“我带了一样东西想送给你,不想看看么?”
他说着手臂一用劲儿,托着怀里omega的腰tun将人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路德这话也勾起了奥兰的好奇心,奥兰打趣地笑问道:“怎么?今天又是什么日子,要送我礼物?”
可路德缄默不语着,只弯下腰拿出件nai白色的西服来。
奥兰原本还狡黠地轻笑着,可一见